族窑厂的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小时候,他常常跟着父亲在窑厂玩耍,看着父亲熟练地制陶、烧制,心中满是崇拜。
那时的窑厂,生意兴隆,产品远销各地,“赵记”
的招牌在业界响当当。
可如今,时代变了,传统制陶工艺逐渐被边缘化,生意越来越冷清,如今更是面临拆迁的困境。
穿汉服的网红举着云台闯了进来,她们的到来打破了工坊里原有的宁静。
蕾丝衬裙肆意扫倒了晾坯的杉木架,“我们要拍国风变装视频……”
女孩的声音在工坊里回荡,假包碰歪了供桌上的窑神牌位。
赵青禾望着她们在碎瓷堆里摆着各种造型,脸上没有愤怒,只有无尽的落寞。
他突然想起三十年前港商来定制琉璃瓦,父亲也是这般沉默地添了第三遍釉,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就在眼前。
在那个时代,传统手艺还备受尊崇,订单源源不断。
而如今,人们似乎更热衷于追逐潮流,对这些古老的技艺视而不见。
白露那日,天空湛蓝如洗,没有一丝云彩。
赵青禾像往常一样在护城河淤泥里探寻。
他的身影在河边显得有些孤独,却又带着一种执着。
他常常来这里,希望能找到一些古老的陶片或者砖瓦,了解更多这座城市的历史。
突然,他在淤泥中挖出半块城墙砖,苔藓覆盖着砖面,隐隐显出“临清窑”
字样,砖孔里还嵌着生锈的箭镞。
他的心猛地一震,轻轻拂去苔藓,眼中满是惊喜与敬畏。
他知道,这可能是一件珍贵的文物,承载着几百年前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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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物局的人带着金属探测器匆匆赶来时,他正用老法给砖坯封窑。
松柴烟袅袅升起,混着雨前茶泼进火膛,煅出永乐年间特有的青灰色。
那青灰色,就像是历史的沉淀,厚重而深沉。
“这是明代军用城砖,要上交国家。”
戴白手套的专家擦拭着箭镞,语气不容置疑。
赵青禾听了,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愤怒。
他并不是反对文物上交国家,只是觉得这城砖出土的地方即将被拆迁,连同这片土地上的历史记忆都将被抹去,心中实在不甘。
他突然夺过砖块砸向拆迁墙,“砰”
的一声巨响,砖块断裂,露出密密麻麻的糯米浆。
那些浸泡过戍卒血汗的黏合剂,此刻正像他血管里流淌的制陶基因般倔强。
他看着断裂的砖块,心中在呐喊:这些承载着历史与文化的东西,怎能如此轻易地被夺走?
穿貂皮的女人来定制壁炉砖,她指甲镶钻的手指随意划过样品册,带着一种傲慢与挑剔:“要意大利仿古釉,刻上我儿子的英文名。”
赵青禾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心中对这种崇洋媚外的行为有些反感,但他还是接下了订单。
他在订单背面画了只踏火麒麟,烧制时故意让釉面形成冰裂纹。
他想,就算是迎合客户,也要融入自己的想法,让这壁炉砖多些文化内涵。
交货那天下雪,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整个世界银装素裹。
女人打开包装,现每块砖的裂纹都拼成“忘本”
的篆体。
她愣住了,而赵青禾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
冬至祭窑神那晚,寒风凛冽,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
老窑像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终于在岁月的侵蚀下坍塌。
“轰隆”
一声巨响,尘土飞扬。
赵青禾跪在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