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沾着未燃尽的窑灰,那是他在与窑火共舞的痕迹。
他俯身拾起一片琉璃,裂纹在他指尖延伸成青瓷开片的纹路,仿佛那琉璃盏也在向他诉说着千年的瓷语。
苏明月看见他脖颈处的烧伤疤痕在月光下泛着釉色,仿佛有人把钧窑的窑变紫斑种在了血肉里。
那道疤痕,是他与那场大火抗争的见证,也是他心中永远的伤痛。
但在这一刻,苏明月却从那道疤痕中看到了他对瓷器的执着和热爱。
三日后,沈清梧的茶案上多了只粗陶罐。
陶罐看起来质朴无华,却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苏明月掀开盖子,腐败的荷叶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皱眉。
这是她在太湖底打捞的明代沉窑淤泥,为了找到它,她历经艰辛,在湖底摸索了许久。
“雨过天青釉需要陈腐三十年的胎泥。”
她在宣纸上写,字迹娟秀。
“而你会读瓷语。”
她将宣纸递到沈清梧面前,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沈清梧的睫毛在晨雾中微微颤动,像是被一阵微风吹过。
父亲被火焰吞没前最后的唇语,此刻突然在罐沿青苔的纹路里清晰起来:“月圆夜取西山冷泉,混入”
那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让他的心中五味杂陈。
立夏后的窑棚总是蓄满雷声,仿佛是大自然在为即将开始的烧制奏响前奏。
苏明月开始学着将泥料揉进槐花,这是她从沈清梧月相日记里破译的秘法。
那些刻在未烧制瓷坯上的凹痕,会在特定角度的月光下显影:初三夜蛾眉月配枇杷叶灰,十五满月添三钱珍珠母贝粉。
她沉浸在这神秘的瓷艺世界里,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探索着其中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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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次她擦拭他工作时戴的银丝手套,现内侧绣着褪色的星图。
那一刻,她的心中充满了好奇和疑惑。
“大火烧毁的不只是窑厂,”
老茶客在廊下啜着雨前茶,声音低沉而沙哑,“还有他下聘那日准备的七十二只喜碗。”
听到这话,苏明月心中一震,她仿佛看到了沈清梧心中那片被大火烧毁的爱情花园,满是荒芜与凄凉。
暴雨突至的午夜,天空被闪电撕裂,雷声震耳欲聋。
苏明月被瓷胎开裂的脆响惊醒,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匆忙起身,奔向坍塌的窑门。
只见沈清梧立在那里,手中还握着开窑的铁钩,宛如一尊雕塑。
新烧的瓷片深深扎进掌心,血珠滚落,滴落在天青色釉面上,开出一串珊瑚红的窑变梅花。
那梅花娇艳欲滴,却又带着一丝悲壮,仿佛是他用生命在瓷器上谱写的绝唱。
她用手帕包住他流血的手时,现那道贯穿掌心的疤痕与自己掌纹完美契合。
十年前救出昏迷少年的记忆突然复苏:火焰在青瓷开片声中跳舞,少年怀里紧紧护着半截釉料方碑。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命运的红线早已将他们紧紧相连。
白露那日,阳光柔和而温暖,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修复好的琉璃盏在镇水塔重见天光,十二棱面流转着云山雾海的釉色,仿佛是一幅流动的山水画卷。
最底部却留了道冰裂纹,那裂纹像是岁月的划痕,却又为琉璃盏增添了几分独特的韵味。
沈清梧将指尖按在裂缝上,太湖的潮涌突然在耳畔轰鸣,那声音仿佛是父亲跨越时空的呼唤。
这是父亲封印在釉中的最后絮语:“瓷器不怕残缺,怕的是不敢拥抱裂缝。”
这句话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他心中的黑暗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