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力。
这半年来,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状态下思维模式的切换。
情感被暂时隔离,理性与分析占据绝对主导。
几乎在瞬息之间,海量的信息在他脑中自动归类、整合、模拟:
——文件字里行间的深层含义和政策倾斜度分析;
——国内外类似媒体改革案例的成功要素与失败风险点评估;
——枫林现有技术储备、人才结构与目标之间的差距矩阵;
——可能遇到的阻力来源及优先级排序;
——初期必须快启动的关键路径和里程碑节点……
……
无数复杂的变量被提取、计算,推演出成千上万种可能的展路径和应对策略。
庞杂如乱麻的千头万绪,在绝对理性的思维宫殿中被迅梳理,化作了清晰的任务清单和逻辑树。
几分钟后,裴语迟缓缓睁开眼睛。
眸中已是一片沉静如水的深邃,仿佛刚才的震动从未生过。
他弯腰拾起地上的文件袋,轻轻弹了弹,动作一丝不苟。
然后,他拿起桌上手机,拨通了顾长林的号码。
“老顾,”
他的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直接切入主题,“京城方案下来了。
是的,比预想的更彻底……我需要立刻与您见面,商讨下一步筹备组的组建事宜和向省委的汇报口径。”
“时间很紧,”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方案页那醒目的标题上,语气坚定如铁,“这项任务,史无前例。”
挂断电话,裴语迟收回思绪,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京城的夜色里,楼宇灯火如星河铺展,车流在街道上划出流动的光带。
而千里之外的枫林,沉静地隐在夜幕深处——那里不只是一个地点,而是期待与质疑交织的所在,是尚未开启的棋局,正等待他亲手去梳理脉络,唤醒其中蛰伏的、尚未被看见的可能。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个人的命运已与这座城市的媒体野心,乃至更高层面的战略布局,紧密地捆绑在了一起。
一场真正的硬仗,刚刚拉开序幕。
而他,或许正是那个被时代选中,唯一能驾驭这场风暴的人。
……
暮色四合,枫林国际机场的航站楼灯火通明,如同巨大的光水母吸附在城市边缘。
希雅站在接机大厅略显僻静的一角,指尖无意识地蜷缩又松开,目光紧盯着国内到达的出口。
距离裴语迟那条言简意赅的短信——“航班起飞,勿念,勿接,家等。”
——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可她的心却像被什么东西吊着,落不到实处。
24小时。
减去睡眠和必要的洗漱,他能真正属于这个家的时间,掰着手指都能数完。
明知他舟车劳顿,明天还有连轴转的会议和再度启程,可她就是想见他,哪怕只是在从机场回家的车上,争夺那一点可怜的、能感受到他体温和呼吸的时间。
通道口终于有了动静。
一行人走了出来,气场与普通旅客截然不同。
为的正是裴语迟,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身姿挺拔,脸上带着惯常的、略显疏离的平静,但眉宇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以及……一种更深沉的、近乎狩猎般的专注。
他身后跟着七八位气质沉稳、步履匆匆的男女,皆是一副公务在身的模样,低声交谈着,神色严肃。
省政府派来的豪华中巴车早已静候在落客区。
裴语迟目光精准地捕捉到希雅,脚步微顿,对身旁一位领导模样的人低声说了两句,那人点点头,他便脱离队伍,径直朝希雅走来。
慕才良及时将车滑到他面前。
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