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是什么样的绝望,能让一个母亲做出这样的选择?母爱不是最伟大的吗?不是应该越一切的吗?”
裴语迟想要说什么,希雅却继续道:“然后我就开始害怕。
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不,我知道我不会,但这种恐惧是非理性的,它就像病毒一样在我脑子里复制、扩散。”
“我甚至开始质疑自己配不配做母亲。
如果我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了,怎么保护我们的孩子?”
“希雅,你会是最好的母亲。”
“你不明白,”
希雅坐起来,抱着膝盖,“我习惯了掌控。
实验可以重复,数据可以验证,一切都有规律可循。
但是现在,我的身体、我的情绪,都不再听从我的指挥。”
“这种失控感让我恐慌。
今天看到那个孕妇,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母亲也可以如此脆弱,脆弱到……”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裴语迟,我想独处一会。
不是不爱你,而是我现在的状态……可以吗?”
裴语迟沉默了很久,最后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好,我去客房,记住,你有我。”
“我知道。”
她的声音很小,“谢谢你。”
裴语迟起身,拿起枕头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如果需要我,随时叫我。”
门轻轻关上后,希雅终于允许眼泪肆意流淌。
她抱着被子,蜷缩成一团。
她当然知道自己是安全的,有爱她的丈夫,有关心她的家人。
她也知道那个跳楼的孕妇有着她所不知道的苦楚和绝境。
但知道是一回事,感受是另一回事。
这种无法用逻辑解释的恐惧和悲伤,反而让她更加无措。
她像是被困在了自己构建的理性牢笼里,明明看得到出口,却迈不出那一步。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希雅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受着生命的律动。
……
客房内,裴语迟坐在床沿,手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映出他眉心紧锁的脸。
他没开灯,只靠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他看了眼手机——22:30。
太晚了。
但有些事情,晚也得做。
他翻出通讯录里那个熟悉的号码——陆羽飞。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喂?”
电话那头传来略带沙哑却依旧带着调侃语气的声音,“裴大主持,这都十点半了,你是不是打算用声音给我催眠?”
裴语迟嘴角动了动:“老同学,你还没睡?”
“我刚给一个患者做完咨询,正准备泡个热水澡,结果看到你名字,我手一抖,肥皂掉马桶里了……”
“……”
裴语迟忍不住笑了,但笑意很快又褪去:“抱歉,太晚了。”
“那倒不是,是你太忙。”
陆羽飞懒洋洋地说,“联系你的电话都得先过你工作室那一关,我都快以为你住在热搜上了。
你要是说‘没事打扰你了’,我现在就把手机扔进马桶。”
他顿了顿,语气略带调侃:“你找我,肯定不是为了道歉。”
裴语迟沉默了几秒,声音低沉了些:“是我有些事,想请你帮忙……关于我太太的事。”
裴语迟简要说明了情况。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
“裴大主持,”
陆羽飞叹了口气,“这么久没见你,你知道我有多想帮你,但明天我真的有安排。
上午要去一个企业做团体辅导,下午还有两个个案咨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