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燃烧得愈发清晰、稳定、炽烈,变得具有明确的指向性与可操作性。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在痛苦的想象中手刃仇敌,获得虚幻的满足,而是开始更为冷静、具体、甚至带有某种艺术般偏执地思考“如何将其变为现实”。
他开始有意识地、极其隐蔽地积攒着除了按规定上缴戏班和回报老沈头之外的一切钱财。那些额外的、不易察觉的堂会厚赏,私下里通过各种极其谨慎渠道获得的微薄进项,都被他如同仓鼠囤积过冬粮一般,小心翼翼地、分文不动地藏匿起来。他也不再像过去那样完全本能地排斥与某些看似“有用”或“有势”的人物进行任何接触,尽管他内心依旧充满厌恶与警惕。他强迫自己冷眼观察那些权贵之间的权力脉络流转、地头蛇们划分势力范围的潜规则,默默记下那些可能在未来某一天、某个关键节点能为他所用的信息碎片与人性弱点。他像一只在黑暗深处默默织网的蜘蛛,极富耐心地、不露丝毫痕迹地规划着那个或许遥远、却已成为他活下去最重要乃至唯一精神支点的未来——一个冷酷的、精确的复仇未来。
他的生活,因此呈现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双重性:台上,他是演绎着他人悲欢离合、感动万千观众的艺术化身;台下,他是一个被自身黑暗过往所驱动、默默积蓄着力量、目标明确如猎豹般的孤独复仇者。光芒万丈的名伶生涯,在某种程度上,竟诡异地成了他实施复仇计划的最佳掩护与资源积累平台。而内心那片无尽的、痛苦的阴影,既是日夜折磨他的地狱,却也同时是赋予他惊人艺术感染力与冰冷钢铁决心的扭曲源泉。他行走于极致的艺术之光与极致的个人之暗的锋利边缘,自身也成为了这光与暗相互纠缠、彼此定义的矛盾结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