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心思,陈军自己门儿清。
这会儿走在林子里,阳光穿过枝叶漏下来,碎金似的洒了满地,偶尔有几束直愣愣地扎进林深处,把周遭的树影都照得透亮。
他脚步不知不觉就轻了,连带着心里那点之前绷着的劲儿,也跟着松快下来。
来福像是瞧出了他的不一样,从招财背上蹦下来,颠颠儿凑到铁头跟前,俩个家伙立马打闹了起来,在林子里追着跑,枝桠被撞得沙沙响。
陈军看着,嘴角忍不住就扬了起来。
他忽然想,释然和接纳这事儿,要是倒过来,怕是要多受好些苦。
这么算下来,自己倒算幸运的,先认了心,再松了劲,连风里都裹着点透亮的松快。
和陈军这边的轻松劲儿比起来,“老营子” 煤洞子前的气氛,简直像被铅块压着。
所有人都弓着腰,粗重的喘气声裹着冷汗味,在冷空里撞得发沉。
昨天到现在,狼群的攻击就没断过,可刚才那波,是最凶的一次。
光看洞外那光景就知道了,原本码得齐整的煤块散了一地,滚得到处都是;
最外层挡着的煤筐,个个被撕得稀烂,柳条断成碎碴子,混着狼尸堆在一块儿。
黑黢黢的煤块缝里,渗着暗红的血,顺着地面往低洼处淌,把洞口的黑土都浸得发黏。
一阵凉风卷着雪粒子刮过来,没带半点暖意,倒把洞外的血腥味全裹进了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