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月影西斜,山林间的光线愈发晦暗不明。
石云天依旧守在老槐树下,如同一尊石雕,只有偶尔眨动的眼睛显示着他内心的焦灼。
派出去接应的人还没回来,李妞和宋春琳生死未卜,黑风寨方向的动静也尚未有确切消息传回。
万籁俱寂中,一种声音开始隐隐约约地传来。
起初,像是极远处有人在低声呜咽,又像是野兽受伤后的悲鸣,断断续续,飘忽不定,混杂在风声里,几乎难以分辨。
石云天起初并未在意,只当是山风穿过某个狭窄山隙的正常回响。
秦岭深处,这类怪声并不罕见。
但渐渐地,那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不再是单一的呜咽,而是变成了某种……难以形容的声响。
有时像是许多人在窃窃私语,声音重叠,模糊不清;有时又突兀地拔高,如同尖锐的哨音,刺破夜的宁静;偶尔还会夹杂着类似石块滚动或木质结构摩擦的“嘎吱”声。
这声音似乎没有固定的来源,时而从东面山头飘来,时而又仿佛就在村外的山谷里回荡。
在寂静的深夜,尤其是在众人神经高度紧绷的时刻,显得格外瘆人。
哨兵最先骚动起来。
负责村西口了望的年轻队员小王紧张地拉动了枪栓,对着黑暗厉声喝道:“谁?谁在那里?!”
他的喝问在夜色中传开,却只引来更深的寂静,以及那持续不断、愈发清晰的怪声。
“怎么回事?”陈子坚被惊动,快步走到石云天身边,侧耳倾听,眉头紧锁,“这声音……不对劲。”
王小虎也提着刀跑了过来,睡意全无,瞪大眼睛:“云天哥,啥动静?听着咋这么瘆人?不会是鬼子搞的啥新花样吧?”
石云天没有立即回答,他凝神静气,努力分辨着声音的细节。
这声音确实古怪,不像是人为制造的,至少不像是常规的军事骚扰。
它没有节奏,缺乏目的性,更像是……某种自然现象?
但在这敏感的时刻,任何异常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告诉所有哨兵,保持冷静,加强观察,没有命令不许开枪。”石云天沉声下令,“可能是风声,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别自乱阵脚。”
命令传达下去,但不安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小小的根据地蔓延开来。
被惊醒的队员们和少数乡亲们都竖起了耳朵,脸上带着惊疑和恐惧。
连日来的高压戒备,让每个人的神经都脆弱得像一根绷紧的弦。
那怪声还在持续,忽远忽近,忽高忽低,像是在嘲笑着众人的紧张。
“妈的,听得人心里发毛!”王小虎忍不住骂了一句,握紧了刀柄。
陈子坚低声道:“云天,这声音持续不断,会不会……是某种信号?山本的人在利用这种声音传递信息?或者,是在试探我们的反应和布防?”
这个猜测让气氛更加凝重。
如果真是信号,那意味着敌人可能就在附近黑暗中窥视,甚至可能已经摸清了哨位。
石云天的心也沉了下去,他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
山本诡计多端,利用山林怪声作为心理战或者通讯手段,并非不可能。
就在这时,那怪声陡然一变。
一阵极其尖锐、如同金属刮擦般的厉啸猛地响起,持续了数秒,然后又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更长一段低沉、仿佛无数人叹息般的混响。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就连最沉稳的陈子坚脸色都变了一下。
“不行,不能干等着。”石云天果断道,“小虎,子坚哥,你们守在这里,稳住大家,我带两个人靠近村口侦查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太危险了!”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