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刚才杨震蹙眉的瞬间。打错了?哪个打错的电话会让他特意走到窗边背对着自己接?哪个老同学会让他用那种语气说话?
可她没再问。从穿警服的那天起,他们就懂一个道理:信任是搭档的命。后来成了夫妻,这份信任又多了层意思——是知道对方裤脚磨破了会默默补好,是半夜出警时会在玄关留盏灯,是哪怕隔着枪林弹雨,也敢把后背交给对方的笃定。她信他,像信自己扣扳机时不会手抖。
车开出警局大院时,季洁瞥了眼副驾储物格里的烟盒。平时这里总躺着半包烟,今天却空了,只剩下张揉皱的便利店收据。她想起刚才他没接话的样子,心里那点莫名的刺,好像淡了点。
接下来的两天,日子像被按了慢放键。队里没什么急案,琐碎的材料工作占满了时间,可季洁总觉得空气里少了点什么。
杨震好像总在走神。开会时,老郑点他名字,他要反应两秒才应声;午饭时,他把醋当成酱油倒进面里,吃得眉头紧锁都没察觉;有次季洁递给他文件,他伸手去接,目光却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表格发愣,指尖擦过她的手背,像碰了烫铁似的缩了回去。
周三下午开案情分析会,讨论上周那起盗窃案的收尾工作。大家正说着监控里的可疑身影,杨震的手机突然在桌上震动起来。那震动很轻,却像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面。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按住手机,低头看的瞬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快得像流星,却被坐在对面的季洁牢牢抓在眼里。
他没接,按灭屏幕,把手机倒扣在桌上,继续听同事发言,可握着笔的手指关节却泛了白。
季洁的心沉了沉。那不是"打错了"该有的反应。
周五晚上队里聚餐,算是庆祝盗窃案圆满结案。小饭馆里闹哄哄的,啤酒瓶碰撞的声音、说笑声、窗外的夜市吆喝声混在一起,把空气都泡得热辣辣的。杨震被几个年轻同事围着灌酒,他笑着推挡,却还是喝了不少,脸颊泛着红。
季洁坐在角落,看着他仰头喝酒的样子,心里那点疑虑像发了芽的草,悄悄往上冒。他喝酒时总爱皱着眉,喉结滚动的弧度很大,可今天,他的目光时不时往口袋里瞟,像揣着块烫手的山芋。
果然,没过多久,他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的铃声比上次更急,"嗡嗡"地在口袋里震动,连桌子都跟着颤了颤。杨震的脸色瞬间变了,刚才还带着笑意的脸,一下子绷紧了,像被冻住似的。他几乎是立刻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对身边的人含糊说了句“去趟洗手间”,就快步往门外走。
脚步很急,带着种想逃的仓促。
季洁的心跳突然乱了。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看着那扇被推开的门又缓缓合上,心里有个声音在催她:跟上去。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站起来,没跟任何人打招呼,悄悄溜出了饭馆。
走廊很长,铺着褪色的红地毯,踩上去没声音。尽头是安全出口,绿莹莹的灯牌在昏暗中亮着,像只窥视的眼睛。杨震就站在灯牌底下,背对着她,肩膀绷得笔直。
“林静怡,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说过多少次,我们不可能了。”
林静怡。
季洁的脚步猛地顿住,像被钉在了原地。这个名字像枚生锈的钉子,突然从记忆深处冒出来,扎得她心口一疼。
她听过这个名字。去年队里老梁退休,聚餐时喝多了,有人提起杨震在警校的事,老梁拍着桌子说:“当年杨震为了林静怡,跟教导员都吵过架,谁能想到后来……”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当时杨震正给她夹菜,笑着打岔:“老梁喝多了,胡咧咧呢。”
原来不是胡咧咧。原来那天的电话,不是打错了。
“我现在有自己的生活,有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