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除了洗澡,从没摘下来过。她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表面,仿佛还能感受到自己手腕的温度,眼泪掉得更凶了。
接着,她又拿起那沓现金,一张一张地数着,手指因为激动而有些不听使唤,数到第三遍才确认数目分毫不差。最上面那张缺了角的百元钞格外显眼,她用指腹摸了摸那个缺口,突然想起那天老伴儿拿着这张钱回来,懊恼地说买油条时被风吹到地上,沾了泥还撕了个角,当时她还笑他笨。
“是我的,都是我的......”陈老师把钱和手镯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住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肩膀一抽一抽的,却一边哭一边笑,“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啊......杨警官,季警官,还有这位小伙子......你们真是救了我们老两口的命啊......”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杨震说,声音有些沙哑,“您放心,那个小偷我们会依法处理,不会让他再危害别人。您老伴儿的手术赶紧安排,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季洁给陈老师递过纸巾,轻声安慰着:“陈老师,您别太激动,小心身子。钱找回来了,大爷的病肯定能好起来的。您看,我给您带了点燕麦片,等会儿泡着吃点,您昨晚肯定没休息好。”
周志斌站在一旁,看着陈老师脸上的泪水和笑容,心里也暖暖的。
从病房出来时,阳光正好。透过医院的梧桐树叶,在走廊地面洒下斑驳的光影,像铺了一地跳动的碎金。护士推着治疗车走过,车轮发出轻微的轱辘声,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百合花混合的味道。
“感觉心里踏实多了。”周志斌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说真的,破这种案子,比破那些大案要案还让人高兴。你看陈老师那样,眼泪里都是劲儿。”
季洁点头,阳光照在她脸上,眼睛亮晶晶的:“是啊,有时候觉得,咱们做的这些事,可能在别人看来不大,抓个小偷,追点钱物,可对老百姓来说,就是天大的事。那是他们的救命钱,是念想,是日子啊。”
杨震望着远处的天空,湛蓝得像一块刚洗过的画布,飘着几朵悠闲的白云。他想起城南旧货市场的那些尘埃,在晨光里无所遁形,最终还是会落回地面;就像那些藏在角落里的阴暗,总会被阳光照到。而他们所做的,或许就是让这些尘埃落定,让每一个像陈老师这样的普通人,能在阳光下安稳地生活,能握着自己的念想,踏实地过好每一天。
“走吧,回局里。”杨震迈开脚步,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沉稳的声响,“还有一堆活儿等着咱们呢,王勇那小子的笔录估计还没整理好。”
周志斌和季洁应了一声,跟了上去。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医院长长的走廊尽头,阳光依旧明媚,风穿过窗外的梧桐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低声诉说着寻常日子里,那些不寻常的温暖与坚守。而在三楼的病房里,陈老师正小心翼翼地把金手镯重新戴回手腕,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她低头看着熟睡的老伴儿,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笑容里,有安心,有希望,还有对生活最朴素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