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6章 尘埃落定处,晨光满人间(1 / 4)

警笛声的尾音在城南旧货市场的巷弄里打着旋儿,终于被渐浓的晨雾吞没。铁皮棚顶此起彼伏的哐当声歇了,摊贩收摊时的吆喝也没了踪迹,只剩下墙角几只流浪猫警惕地探出头,对着空荡的过道喵呜几声,又缩回车胎堆成的阴影里。

方才那场追逐留下的痕迹还未褪尽。一家旧家具店门口的藤椅歪在地上,椅面的藤条断了两根,像是被人慌不择路地踹过;巷口的废品收购站卷帘门半敞着,露出里面纠缠的铁丝和纸箱,门把手上还挂着半截扯断的布条——那是嫌疑人逃跑时被丁箭拽住的外套碎片。空气里飘着铁锈、霉味和劣质香烟混合的气息,混杂着远处早点摊飘来的油条香气,在微凉的晨风中慢慢沉淀。

天边的鱼肚白正被一点点染透。先是浅淡的鹅黄,顺着云层的边缘铺开,接着又晕上一层绯红,像是有人在靛蓝的画布上随意抹了几笔。淡青色的天光漫过市场高低错落的铁皮顶棚,给那些蒙尘的旧物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掉漆的暖水瓶壳泛着柔和的银光,缺了口的青花瓷碗边缘镶着金边,就连墙角那台锈迹斑斑的老式自行车,也在晨光里显出几分复古的温情。这些被时光遗忘的物件,平日里像盘踞在市场里的沉默巨兽,此刻却温顺得像群盹着的猫。

杨震靠在一辆旧解放牌卡车的车头前,掏出烟盒想抽支烟,手指刚碰到烟盒,又想起什么似的塞了回去。他望着市场深处那片逐渐亮起来的光影,耳后还残留着奔跑时的热意。昨晚接到报案时,陈老师在电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老伴儿住院等着做手术的钱和祖传的金手镯全被偷了,那声音里的绝望像根针,扎得他心口发紧。现在人赃并获,他终于能松口气,只是后颈的肌肉还僵着,大概是刚才翻墙追人的时候抻着了。

“杨哥,走了!”丁箭的大嗓门从巷口传来,他正帮着同事把嫌疑人塞进警车,那小子被反剪着胳膊,嘴里还嘟囔着什么,被丁箭瞪了一眼,立刻闭了嘴。丁箭拍了拍手上的灰,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来,在下巴上悬了悬,滴在胸前的警号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杨震应了一声,直起身时,腰后传来一阵酸胀。他跟在丁箭身后往市场外走,皮鞋踩在满地的碎玻璃和废纸屑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经过一家卖旧钟表的摊位时,他瞥见柜台里那只掉了指针的座钟,玻璃罩上蒙着厚厚的灰,却依稀能看出表盘上精致的雕花——像极了陈老师家客厅里摆着的那只,只是那只在昨晚的盗窃案里被打碎了玻璃。

回到分局时,天已微亮。办公楼在晨光里显出青灰色的轮廓,墙根下的爬山虎叶子上挂着露水,风一吹,晶莹的水珠滚落,在地面砸出细小的湿痕。楼里静悄悄的,只有值班室还亮着一盏孤灯,昏黄的光透过磨砂玻璃映出来,像只醒着的眼睛。

杨震和丁箭把嫌疑人交接给李少成,又跟着物证科的同事去登记赃物。证物袋里的金手镯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上面的缠枝纹被摩挲得光滑圆润,能看出岁月留下的痕迹;那一沓现金用橡皮筋捆着,最上面一张百元钞缺了个角,边缘还粘着点干涸的油渍——陈老师说过,那是老伴儿前几天买油条时不小心蹭上的。丁箭一边在登记表上签字,一边小声嘀咕:“这小偷真不是东西,老人家救命的钱也敢动。”

杨震没说话,只是盯着证物袋里的东西看了片刻。他想起陈老师家那间逼仄的老房子,墙皮斑驳,家具还是几十年前的款式,唯一像样的就是客厅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照片里的陈老师笑得一脸温和,老伴儿穿着中山装,胸前别着枚褪色的劳模奖章。

一整套流程走下来,窗外的光线已经变得明朗。东边的天空彻底亮了,淡金色的阳光穿过办公楼前的白杨树,在走廊地面投下晃动的光斑。丁箭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他揉着肚子,探头探脑地往办公室里瞅,眼睛里带着点期待:“韩丽的蛋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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