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被刻意拧成了细弦,像头刚从丛林深处潜行而来的猎豹,喉间压着几乎听不见的低吼,悄无声息地滑进老城区狭窄的胡同口。轮胎碾过凹凸不平的石板路,发出几不可闻的沙沙声,仿佛怕惊扰了这片浸在初秋午后阳光里的老巷。
季洁推开车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老木头、腌菜缸和晾晒衣物的气息扑面而来。脚下的青石板带着沁骨的凉意,顺着鞋底往上爬,惊得她下意识蜷了蜷脚趾。几片枯黄的槐树叶粘在鞋边,被她迈步时碾过,发出细碎的"咔嚓"声,在这过分安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她抬手理了理警服领口,金属纽扣硌在掌心,冰凉的触感让她混沌的思绪瞬间清明。耳麦里传来杨震刻意压低的声音,电流声滋滋啦啦地裹着他的话语:“目标在回收站后院,正跟收废品的老张头磨牙呢,左手腕那道疤跟地图似的,一眼就能认出来。”
“收到。”季洁对着衣领的麦克风回应,声音平稳得像巷子里那口百年老井的水面。她侧头示意身后的孟佳和丁箭跟上,目光扫过两人紧绷的侧脸,补充道:“保持二十米距离,先布控,别打草惊蛇。”
孟佳轻轻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手铐,金属的冰凉让她稍微定了定神。丁箭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脚步放得极轻,像只受惊的小鹿。
这胡同可真像被谁家孩子随手揉皱的线团,横一条竖一道,走着走着就冒出个岔路口,让人晕头转向。头顶的天空被各家伸出的阳台、晾晒的竹竿和缠绕如蛛网的电线切割得支离破碎,阳光只能透过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随着风里晃悠的衣物轻轻挪动。墙根下堆着半人高的腌菜缸,缸沿结着深褐色的盐渍,旁边歪歪扭扭靠着掉漆的旧衣柜,柜门上的穿衣镜裂了道缝,映出季洁一行人的影子,被拉得又细又长。晾衣绳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衣物,红的袄绿的裤,风一吹就晃晃悠悠,像一道道晃动的彩色屏障,把巷子切割成一段段隐秘的空间。
季洁盯着手机导航里杨震发来的实时定位,那个小小的绿点正卡在回收站的位置。她脚步轻快却不失稳健,鞋跟敲在石板上的声音被刻意控制着,像滴在石头上的水珠,短促而有节奏。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扫过每个巷口和拐角——这里的每一块松动的砖、每一扇虚掩的门、每一个堆在墙角的旧纸箱,都可能藏着变数。就像她和杨震过去处理过的无数案件,看似平静的表象下,往往藏着最汹涌的暗流,稍不留神就会被卷进去。
“季姐,这边。”孟佳忽然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指尖带着点微颤,指着右侧一条更窄的巷子。那巷子窄得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两边的墙,尽头隐约能看到回收站的蓝色铁皮顶,像块补丁缝在灰蒙蒙的建筑群里。一股混杂着铁锈、废纸和腐烂菜叶的味道顺着风飘过来,不算好闻,却带着老城区独有的烟火气。
季洁点点头,抬手做了个"放慢脚步"的手势。她贴着斑驳的砖墙往前挪,墙皮掉了一大块,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摸上去糙得硌手。眼角的余光瞥见墙面上用白色粉笔写的歪歪扭扭的"拆"字,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模糊,笔画边缘晕开一片浅灰,像个即将消失的叹息。
就在这时,耳麦里突然传来杨震急促的声音,带着点电流的杂音,像根针猛地扎进季洁的耳朵:“目标要走!他好像瞅着不对劲了,正往铁门挪呢!”
季洁心里一紧,像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立刻加快脚步。转过拐角的瞬间,回收站后院的景象豁然开朗——半开的铁门像只咧着的嘴,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往外走,左手拎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袋口露出半截黑色的管子,不知道装着什么。他手腕处果然有块深色的疤痕,像条蜷着的小蛇,在苍白的皮肤下格外显眼。
不远处的废品堆旁,杨震和李少成、王勇正假装翻看旧报纸,动作有点刻意的悠闲。杨震手里捏着张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