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团被打湿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城东工地的铁皮围墙上。与昨日不同的是,警戒线外已拉起第二道护栏,穿制服的警员正逐一分流围观的人群。技术刘举着勘查灯,光束刺破雾气,照在挖土机履带碾出的深辙里:“季姐,这边!”
季洁踩着沾露的碎石走过去,鞋跟陷进半干的泥地里。勘查灯的光落在那道深沟边缘,帆布下露出的衣角被晨风吹得微动,像片蜷曲的枯叶。“燕华姐,”她侧头看向蹲在沟边的法医,“有新发现?”
何燕华的镊子正夹着一缕灰黑色的纤维,放进透明证袋:“颈部勒痕有生活反应,但边缘不规整,更像死后被人动过手脚。你看这儿——她拨开帆布一角,死者手腕上的红绳在光线下泛着陈旧的暗红,绳结处缠着的发丝比普通头发粗硬些,发丝送微量物证科,测DNA。还有,胃容物里除了安眠药,还混着点没消化的鱼肉,看纹理像是清蒸的。”
“清蒸鱼?”杨震从土坡上跳下来,靴底沾着的泥块簌簌往下掉,“死亡一周以上还能检测出来?”
“福尔马林都泡不透这执念。”何燕华摘下手套,指节在膝盖上敲了敲,“死者胃黏膜有轻微糜烂,安眠药剂量超过致死量三倍,但服用时间至少在进食后四小时。也就是说,她不是被强行灌药的。”
王勇拎着物证箱跑过来,箱盖没扣严,露出里面的标尺和放大镜:“季姐,周边搜查有发现!临时工棚后墙根找到个矿泉水瓶,瓶口有唇膏印,已经送去比对了。”还有那边——他指向不远处的钢筋堆,“田蕊她们在那儿捡到枚纽扣,像是女士风衣上的。”
田蕊正蹲在钢筋架旁,用毛刷轻扫着枚深棕色纽扣:“这纽扣边缘有磨损,背面刻着个"L",说不定是死者衣服上掉的。”她抬头时,额前的碎发沾着潮气,“另外,火堆余烬里除了那半张照片,还有点没烧完的信纸,技术刘说能复原。”
季洁接过王勇递来的证物袋,里面的半张照片在晨光下泛着毛边。穿校服的男孩背着书包站在"第三中学"的门牌下,阳光在他球鞋上镀了层金边。“三中……”她指尖在照片边缘划过,“丁箭,去查这男孩的身份,重点查近三年从三中毕业的学生,尤其是父母有一方失踪的。”
“得嘞!”丁箭往警车跑时,差点撞上匆匆赶来的工地负责人。红脸膛的汉子手里攥着顶安全帽,帽檐还在滴水:“警官,我想起个事儿!上周三后半夜,我起夜时听见工棚后面有动静,像是有人在挖土。当时以为是野猫,没在意……”
“具体几点?”杨震掏出记事本。
“大概两三点吧,”汉子挠了挠头,“那天雾也大,我打着手电照了照,没看见人,就看见沟边堆着堆新土。”
何燕华突然"咦"了声,正用探针检查尸体衣物的手顿住了:“死者左手食指的陈旧性骨折有点奇怪,愈合痕迹像是被反复按压过,不像单纯摔的。”她抬头看向季洁,“还有,她口袋里那枚钥匙,齿痕很特殊,不像家门钥匙,倒像是……老式保险箱的。”
季洁的目光落在那枚生锈的钥匙上,齿槽里还嵌着点暗红色粉末。“燕华,带回去化验。”她转身时,对讲机里传来韩丽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急促:“季姐!指纹比对出来了!死者叫黎佳慧,三年前报失踪,丈夫杨宇澄是三中的化学老师!”
“化学老师?”杨震挑眉,“那半张照片上的男孩……”
“十有八九是他儿子。”季洁走向警车,“去三中。”
三中的课间操音乐正从操场飘过来,"一二三四"的口号声撞在教学楼的玻璃上,碎成一片喧闹。季洁站在办公室走廊里,看着杨宇澄从楼梯口走来。他衬衫袖口卷到肘部,浅褐色的疤痕在阳光下格外清晰,像是被什么东西烙过。
“杨老师,”季洁亮出证件时,注意到对方握粉笔的手指在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