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陈启铭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这工地上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小工指手画脚?你要是敢去举报,有你好果子吃!我让你在西城混不下去!”
后面的声音开始变得混乱,有桌椅碰撞的哐当声,有模糊的争吵声,还有人劝架的吆喝声,最后\"咔\"的一声,像被人猛地按了停止键,只剩下电流的滋滋声。
季洁按下暂停键,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这个王耀,当年的调查里怎么说?”
“当年问过他,”老郑翻到另一份笔录,“他说陈启铭就是小题大做,还说当天根本没跟陈启铭起过争执,说是陈启铭自己干活不仔细,没检查好安全带。因为没别的证据,加上安全带确实有磨损,最后就按意外结了案。“他顿了顿,”这王胖子几年前就离开西城了,听说是去了南方,具体在哪,没人说得准。”
“王耀……”季洁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个名字,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查他的行踪,十年前的人际关系,还有当年那个工地的其他工人,能找到一个是一个。”
正说着,杨震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几张打印纸,顺手给季洁桌上的杯子续了点热水:“刚查了王耀的底,这人名下有过案底,2007年在老家因为聚众斗殴被拘留过十五天,释放后就没了登记信息。不过查到他前年在广州有过一次违章记录,地址大概在白云区那边,具体还在排查。”他把打印纸放在桌上,“另外,当年那个工地早就拆了,现在盖成了居民楼,叫\"幸福里\"小区。”
“幸福里……”季洁低声重复了一遍,觉得这名字带着点讽刺。对于陈启铭的家人来说,那片土地大概从来就和\"幸福\"挨不上边。
她把录音笔放回证物袋,指尖在卷宗上轻轻敲着:“十年了,人证物证肯定不好找,但既然有了新线索,就不能放过。先从王耀和当年的工友查起,再去那个\"幸福里\"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点痕迹。”
话音刚落,季洁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压抑的抽泣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怯生生的女声响起:“请、请问……是季警官吗?我是谢婉婷的妹妹,谢婉柔。”
“我是季洁,你好。”季洁示意杨震和老郑稍等,声音放轻了些。
“我姐姐让我跟您说声谢谢,”谢婉柔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像被水泡过一样,“她说……她说当年叶梓豪挪用公款,不只是为了钱,是因为他外面欠了赌债,欠了好多……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时候已经晚了……”
电话那头的抽泣声越来越大,季洁握着手机,能想象出那个小姑娘此刻红着眼圈的样子。“还有周睿……”谢婉柔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着,“我姐姐说,周睿其实一直喜欢她,从大学时候就喜欢,只是那时候她眼里只有叶梓豪,从来没注意过他……周睿后来做那些事,一半是恨叶梓豪,一半是……是想让我姐姐看看他……”
季洁拿着手机,一时说不出话来。那些藏在案件背后的情感,像盘在暗处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生长,最后把所有人都勒得喘不过气。谢婉婷的悔恨,叶梓豪的贪婪,周睿的执念,还有朵朵那双清澈的眼睛……这些画面在她脑子里交织,像幅色调灰暗的油画。
挂了电话,季洁看着桌上那本泛黄的卷宗,突然觉得肩膀沉了不少。杨震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没说话,却像是给了她无声的支撑。无论是刚落幕的这桩案子,还是眼前这桩沉埋了十年的旧案,背后都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挣扎。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真相,像沉在水底的石头,虽然看不见,却始终硌在当事人的心里。
“走吧,”杨震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顺手也拿起季洁的,“先去\"幸福里\"看看,说不定能撞上什么。中午想吃什么?我订好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