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都打听了,说……说那书是你写的,是什么妖书,要……要杀头的……”
何氏的声音都在发抖。
程凡知道瞒不过去,只好将“生死赌约”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何氏浑身一软,瘫坐在了床边,脸色煞白。
“府试案首……不然……就要问斩……”
这几个字,像是一柄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一个母亲的心上。
她没有责怪,没有抱怨,只有无尽的心疼和自责。
“都怪娘没本事……都怪我们家穷……才让你受这种委屈……”何氏抱着程凡,哭得泣不成声,“凡儿,咱不考了,咱不考了行不行?什么功名利禄,娘都不要,娘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娘……”程凡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揪住,疼得厉害。
她知道,对于一个普通的农家妇人来说,儿子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
她轻轻地,却坚定地推开了母亲的怀抱,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娘,您听我说。”
“我答应这个赌约,不是冲动,而是唯一的活路。我不答应,他们今天就能给我定罪。我答应了,至少,我还赢得了半个月的时间。”
“而且,娘,您要相信您的儿子。”
她的目光,明亮而执着。
“我能拿县试案首,就能拿府试案首!”
“我不仅要活着,我还要活得堂堂正正,风风光光!我要让那些看不起我们,欺负我们的人,全都跪在地上仰望我们!”
何氏被震住了。
她看着眼前的儿子,仿佛看到了他身上万丈的光芒。
门外,程大山和程老爷子,以及两个姐姐,都悄悄地听着。
听到这里,程大山这个铁打的汉子,再也忍不住,捂着脸蹲在地上,肩膀剧烈地抽动着。
程老爷子将烟杆在门框上磕了磕,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吃饭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程老爷子走进屋,声音苍老而坚定,“凡儿,你别怕,家里还有爷爷。”
他看着程凡,浑浊的老眼里,闪着光。
“明天开始,我跟你爹,就去码头扛活。一天也能挣个几十文,虽然不多,但供你读书,总还是够的。”
“对!”程大山抹了把脸,站了起来,通红的眼睛里满是决绝,“爹去扛大包!爹还有力气!砸锅卖铁,也得供你考出来!”
“还有我!”
“还有我!”
二姐和三姐也走了进来。
“我们可以去做工,我们会绣花的!”
塔上,程英也擦了一把眼泪开口。
她的脸色因为常年服药而有些苍白,但此刻却异常坚定。
“弟弟,我的病……不治了。那些药钱省下来,都给你用。你安心读书,你这些天治的,我已经好了许多,如今都能坐起来了,二妹和三妹去镇上绣庄找活干,我在家里绣鞋,也能贴补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