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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山也跟着跪下,一个劲地磕头,额头撞在青石地板上,出沉闷的响声。
“神医,草民给您磕头了!
求您救救我女儿!”
孙神医却是不为所动,甚至闭上了眼睛,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不是老夫不救,是救不了。
你们得罪的,是天上的人物,老夫只是个行脚医生,惹不起。
你们另请高明吧。”
他虽然自在,却不傻。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去得罪一位手握重兵、圣眷正隆的大将军,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划算。
程凡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她预想过神医会清高、会傲慢、会索要天价诊金,却唯独没有想到,他拒绝的理由,是“恐惧”
。
她看着闭目养神,仿佛已经入定的孙神医,看着身旁哭得肝肠寸断的父母。
一股巨大的不甘和愤怒,从胸腔里喷薄而出!
难道,权势之下,真的连一条生路都没有吗?
不!
她不信!
程凡猛地拉住正欲起身的孙神医的衣袖。
孙神医眉头一皱,睁开眼,不悦道:“少年人,莫要纠缠,老夫言尽于此。”
“先生!”
程凡双膝一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这一跪,比她父母的哀求,更多了几分决绝和风骨。
“晚生知道,先生所忌惮者何人。
晚生也知道,此事牵连甚广,稍有不慎,便会惹火烧身。”
她的声音清朗而坚定,在寂静的雅室里回荡。
“但是!”
她猛地抬起头,双目灼灼地盯着孙神医,那眼神里的光芒,竟让见惯了大场面的孙神医都心头一震!
“晚生敢问先生,医者之道,为何?”
“是趋炎附势,看人下菜,只救可救之权贵,不医当死之平民吗?”
“晚生敢问先生,‘仁心’二字,又做何解?”
“是权衡利弊,明哲保身,见死不救,然后心安理得吗?”
“晚生更敢问先生,您一生所学,悬壶济世,难道就是为了在权贵面前,做一个明哲保身的‘聪明人’吗?!”
一连三问,如三记重锤,狠狠敲在孙神医的心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震惊,错愕,羞恼……种种情绪在他脸上交替闪过。
他行医数十年,受过无数赞誉,也见过无数阿谀奉承,却从未有一个人,敢如此当面质问他的医德!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
“你……你放肆!”
孙神医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晚生不敢放肆!”
程凡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挺直了脊梁,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砰!
砰!
砰!
“第一叩,为我姐姐程英!
她为国戍边,流血五载,护得一方安宁,她不该如此屈辱而死!
她该活!”
“第二叩,为天下医者之心!
若神医今日因权贵而退,天下医者皆以此为榜样,那苍生之病,何人敢医?何人能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