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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弟弟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地围在程凡身边,虽然害怕得抖,却没有一个后退。
程凡的牙齿,死死咬住了下唇。
她知道,王德这是要用雷霆手段,以绝对的权势将她碾碎,杀鸡儆猴!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一直沉默的江渝北,眼神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悄然后退半步,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旁的张成,嘴唇无声地动了几个字。
张成虎头虎脑的,虽然没完全看懂二哥的意思,但他知道,二哥让他去找他爹。
他爹是县丞张万金!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二哥的吩咐,他绝对照办!
张成看准一个空当,庞大的身躯像一头蛮牛,猛地挤出人群,闷着头就往县衙的方向狂奔而去。
这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生,几乎无人察觉。
场中,程凡面对着逼近的刀口,面对着王德的滔天权势,面对着周围无数或讥讽或麻木的眼神,她缓缓地,缓缓地松开了咬紧的嘴唇。
一抹殷红的血迹,出现在她苍白的唇上,显得格外刺眼。
她没有后退,反而迎着刀锋,向前踏出了一步。
她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恐惧,没有退缩,只有无尽的悲凉与决绝。
“王大人。”
她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等寒窗苦读十余载,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什么?”
程凡的声音在喧闹的人群中回响,带着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
她没有去看王德,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脸,扫过那些穿着朴素的百姓,扫过那些同样紧张不安的考生。
“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凭着胸中笔墨,鱼跃龙门,一朝看尽长安花吗?”
“科举,是我等寒门子弟唯一的出路!
是这天下,留给我们这些无权无势之人,最后一道向上攀爬的阶梯!”
她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每一个出身贫寒的读书人心里。
是啊,他们十年寒窗,悬梁刺股,熬坏了眼睛,熬白了头,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可如今,”
程凡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悲愤与质问,“这道天梯,却被人从中动了手脚!
这扇龙门,却被权贵用金钱和关系死死堵住!”
“一个小小的乡试,便可如此暗箱操作,视我等十年心血如无物!
那我敢问大人,将来府试、院试、乃至殿试,又该是何等光景?”
“我等苦读的圣贤书,教我们的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可现实教给我们的,却是官官相护,权钱交易吗?”
她的声音一句比一句激昂,一句比一句振聋聩!
广场上,渐渐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