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京城。
御马监提督太监沈八达的公廨内,此处附近灯火略显稀疏,与宫墙外隐隐传来的万家爆竹声与欢庆气息格格不入。
沈八达处理完年前最后一桩公务,拖着些许疲惫的身躯回到此处。
他挥退了随侍的小太监,独自坐在花梨木椅上,望着窗外被宫灯映照得微红的夜空,听着远处模糊的欢声笑语,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无法言喻的寥寂。
宦海浮沉,年节于他而言毫无意义,只意味着更多的权衡与孤寂。
尤其如今箭在弦上,晋升在即,御用监那滔天巨债的烂摊子又即将压到肩头,纵是他心志坚毅,此刻亦觉肩头沉重,四周空旷清冷,唯有案头一缕清冷檀香默默陪伴。
就在此时,窗外一道金银交织的流光疾掠而入,灵巧地落在他宽厚的掌背上,正是他养的‘金翎银霄’。
异禽亲昵地用喙蹭了蹭他的手指,发出清脆的鸣叫,驱散了一室冷清。
沈八达精神微振,取出细铜管内的信笺展开,看着信上那熟悉而渐显风骨的笔迹。
“伯父大人尊前:
腊尽春回,新岁将至,遥念京华,寒暑异节,伏惟伯父万福金安,政务之余,善自珍摄。
侄远在泰天,一切顺遂,家中诸事,不敢劳伯父远忧。新得之栖雁谷,水土丰美,庄户归心,开田筑堡,诸务井井。
如今麾下义勇已扩至满编千户,得甲士一千七百余,堡寨森严,弩械精良,足可自保,伯父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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