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凝固的血痂,沉重地压在每一个活物的胸口。穹顶苔藓吝啬地洒下最后一点幽绿微光,照不进部落中央那间临时搭建的、弥漫着绝望与血腥气味的石屋。
阿草巨大的身躯躺在厚厚的兽皮上,胸口的贯穿伤被阿花用烧红的骨针和浸泡过红藻汁液的坚韧兽筋线粗暴地缝合过。
伤口周围涂抹着厚厚一层散发着浓烈药味的暗绿色糊状物——那是老根带着胃城遗民,用最后一点库存的疗伤草药混合着嚼碎的荧光苔藓紧急调配的。
但这阻止不了生命的流逝。
阿草的胸膛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伴随着伤口处渗出的、带着诡异暗绿色的血沫。
她的脸庞灰败得如同久经风化的岩石,嘴唇干裂发紫,巨大的身躯因为持续的失血和高热而不时地轻微抽搐。
每一次抽搐,都牵动着守在旁边的子辉那颗早已破碎的心。
子辉就跪坐在阿草身边,赤裸的上身还残留着昨夜激战留下的血污和淤青,一道道细密的伤口已经结痂,像蛛网般爬满他精悍的躯体。
他的一只大手,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包裹着阿草那只冰冷而粗糙的手掌。
另一只手,拿着一块吸饱了温水的柔软苔藓,极其轻柔地、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阿草滚烫的额头和干裂的嘴唇。
他的动作笨拙得像个第一次照顾孩子的父亲,每一次擦拭都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小心翼翼,仿佛怕惊扰了阿草脆弱的生机。
他低着头,前额凌乱的碎发遮住了眼睛,只有紧抿的、微微颤抖的嘴唇,泄露出内心翻江倒海的痛苦。
“阿姆……喝点水……”子辉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他将湿润的苔藓轻轻点在阿草的唇边,看着那微小的水珠被干渴的唇纹吸收,心脏便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一次。
阿草没有任何回应,只有沉重而灼热的呼吸,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死寂的石屋里拉扯着。
小山蜷缩在石屋的角落,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埋进臂弯里。
少年单薄的肩膀无声地耸动着,压抑的呜咽如同受伤的小兽。
阿花靠坐在石墙边,巨大的石斧横在膝上,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地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