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间刚滚出“巧云”
二字,就被银铃撞碎在风里。
小九将鼓塞进他手里,金属鼓钉硌着掌心,她腕间银链晃出细碎的响:“别谢。”
指尖敲了敲鼓边褪漆的虎娃眼睛,“你刚才敲的鼓点,比你娘当年教我的……多了三个折角。”
晨雾裹着远处的更声漫过来,她转身时青纱扫过他手背,红痣隐进雾里,只剩腰间银铃在巷口拐了个弯,碎成一串没说完的尾音。
楚凡忽然想起原主幼年模糊的记忆中:母亲坐在廊下,握着他的手敲着拨浪鼓,嘴里哼着奇怪的调子,而眼前的女子,竟能将那调子与武道功法融合。
他低头看着鼓面上的虎娃——嘴角的糖渣还在,却多了道新的剑痕,像极了小九面具边缘的弧度。
当她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楚凡忽然现她的背影与巧云极其相似。
难道母亲和巧云有事情瞒着我?巧云居然是武圣强者?
楚凡不知道,他娘亲沈念秋的童年是在天瑶宫的云雾里泡大的。
沈家作为宗门外姓供奉,在她七岁那年将她送入山门,本以为会在杂役房里熬日子,却因眉心天生的“瑶光纹”
被时任宗主点为圣女候选——直到十六岁那年,那场几乎掀翻半边山头的刺杀。
二十多年前,在雪夜的玄冰崖下,师姐月兰的衣角被血浸透,追杀者的玄冰掌带着刺骨寒毒劈来。
沈念秋没来得及多想,合身扑过去时,只听见自己丹田处“咔嚓”
一声脆响——那是修士最要紧的气海被寒毒震裂的声音。
她看着月兰被同门拖走,指尖还攥着对方染血的袖口,而自己的修为,却像融化的雪水般从破裂的丹田漏尽,再聚不起半分灵力。
三个月后,她被抬回沈家时,已是个再无修炼资质的“废人”
。
后来嫁与摄政王楚苍澜为正妻,红盖头下咳出血沫的瞬间,她摸了摸腰间从不离身的玉坠——那是天瑶宫的入门礼,坠子边缘还刻着月兰亲手描的“瑶光纹”
。
没人知道,月兰在她重伤那晚了毒誓。
前任宗主飞升后,本应继任圣女的沈念秋已无法承担宗务,月兰便替她戴上了圣女金冠,而从血泊里捡回来的孤女小九,被她亲自养在身边:“你沈师叔的命,是我拿半生修行换不来的。”
月兰将毕生所学的“天瑶圣女诀”
全部授予巧云,还手把手教巧云练功,“去楚家,做念秋的影子,护她儿子周全。”
于是小九成了沈念秋房里的丫鬟巧云,袖口永远藏着半截银剑。
当沈念秋因丹田旧伤缠绵病榻,拼尽全力生下的楚凡,因她孕期气血大亏、胎中受了寒毒影响,自幼神识混沌、心智迟滞时,只有小九知道,那场雪夜的重伤不仅毁了沈念秋的丹田,更让她再难有孕,这也是原主天生愚钝的因为所在。
“你师叔护了我命,我便护她的根。”
月兰临走前塞给她的玉简里,这句话被朱砂描得红,此刻正映着楚凡手里拨浪鼓的微光,在晨雾里晃出细碎的光斑。
沈念秋看着儿子怔的侧脸,指尖抚过鼓面的剑痕,忽然想起自己再也无法孕育第二个孩子的医嘱。
但掌心传来的鼓点震动,却让她想起月兰说过的话:“天瑶宫的人,护短从不分血脉——他是你的骨血,也是我欠你的,命。”
晨雾裹着远处的更声漫上来,小九的背影消失在长街拐角,衣摆扫过青石板的声音,像极了当年沈念秋抱着拨浪鼓,在天瑶宫长廊里哄楚凡的轻拍声。
有些伤口藏在丹田深处,有些誓言却缝进了鼓面的针脚——就像楚凡此刻攥紧的拨浪鼓,既是母亲残缺的过往,也是他混沌神识里,唯一清晰的、带着体温的牵挂。
“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