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看着完颜守道:“习列尼,你家学传承渊源,学问也比我高深许多,可曾想到一件事?”
完颜守道莫名有些惶恐起来:“什么?”
“来日的史书,将由刘大郎来写。”
完颜守道豁然起身,手足无措,张口结舌半晌后,方才颤巍巍说道:“叔父……叔父……你竟然要投靠刘贼吗?”
完颜毂英微微摇头,神色有些落寞:“我又如何能做此事?无非就是在这些时日想明白一些事罢了。”
完颜守道心下一定,却又立即悬了起来。
作为大军主将之一,完颜毂英无论是投敌,还是说丧胆,对于金国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莫非……莫非叔父觉得此战必败?”
完颜毂英摇头:“倒也不是,如今大金再落魄,总还是有当日大辽的局面;而如今刘贼再强,终究还比不过前宋的幅员辽阔。
大辽都不止一次击败前宋,如今大金又如何没有机会呢?
只不过……”
完颜毂英长叹,拿起手中的文书递给完颜守道:“即便这次守住了,那下次呢?咱们女真人丁口稀少,汉人也被层层猜忌,难道就真的只能靠蒙兀人了吗?他们真的愿为大金拼命?
但是刘贼麾下的汉人却越来越多,杀都杀不绝的。
别忘了,如今刘贼只是二十出头,他哪怕十年发动一次北伐,有生之年也能发动三四次。
我老了,下一次又有谁能保卫大金呢?”
完颜守道接过文书,只是略微翻看了一下,汗水就从额头上渗出。
文书上详细书写了蒙兀人的残暴,仅仅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就将晋北折腾的不成样子。
这还不是最糟的,蒙兀人犁过一遍之后,晋北民生凋敝,饥民遍地,盗匪横行,这几个月之间人数上万的匪军就有六支,虽然都是乌合之众,却还是将西京留守完颜永蹈堵在了大同城内。
而这盗匪之中,有人打起了白山黑水大旗,竟然是连猛安谋克户都反了。
可以说晋北的军政已经彻底崩溃了。
完颜守道颤巍巍的问道:“叔父,你要作甚?难道是要跟蒙兀人先厮杀一场,叔父,听我一句劝……”
完颜毂英摆手:“我不会做出过激举动的。
只不过正如我刚才所言,大金不把自己子民当一回事,致使自己人越来越少;而反观刘贼,却连女真人都要编户齐民,纳为汉人。长久以往,不是刘贼越来越强,而大金越来越弱吗?”
完颜守道嘴角有些抽动,但还是强行压制住内心情绪:“叔父,这些都是后话,无论如何,咱们都得挺过这一遭才成。”
完颜毂英低头良久,方才正色说道:“正是如此,也正该如此。”
说罢,完颜毂英起身,将完颜守道拉到舆图之前:“习列尼,我非是畏战,而是有些谋划的。”
“如今蒙兀人被我挡在了阳曲之北,正在坐吃山空。
趁这个机会,我将孟县、寿阳、平定一线的百姓全都驱逐走,让蒙兀人向东走井陉时,不会抢掠到任何东西。
这样,在抵达获鹿之时,这些狗崽子就会被饿得受不了,到时候再放出去,方才会有奇效。”
完颜毂英的手指在舆图上划过:“本来我还想再多熬一些时日,但既然习列尼你今日亲自前来,说明事态已经很紧急了。
兵马早就已经集结好,辎重也准备好了。不过你回去之后,可得告诉朝中,若是此番不能击败刘贼,则晋地就不归国家所有了。
在我亲率所有兵马出井陉后,在涉县的石七朗,还有晋北的盗匪们,都不会无动于衷,他们必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