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也不再停留,直接带着自家仪仗旗帜登上了浮桥,向北渡河而去了。
这次北伐当真是仓促,若没有个总管之人率先到淮河以北,说不定就会出乱子的。
而到了夜间,全军渡河之后,最先察觉到军心不稳的依旧还是李显忠。
“总管,俺就不明白了,为何要在此时,莫名进攻山东?”帅帐之中,李显忠所部悍将李子远几乎失态:“而且是邵宏渊那厮为帅!他能打出什么名堂?!”
另一名悍将侯高朗同样皱眉:“总管,朝中果真有这般旨意吗?莫非是邵宏渊这厮矫诏?!咱们干脆用这个由头,将其宰了吧!”
哪怕再悍勇的宋军终究脱不了一个兵痞风范,这不,短短两句话之后,就有人想要火并了。
李显忠板着脸摇头:“小侯不要扯淡,是不是矫诏,老夫还能看不出来吗?”
李子远当即跺脚:“那这事就更不对味了,北伐北伐,嘿,不去北伐金贼,反而北伐到袍泽身上来了?!飞虎郎君怎么就成了叛臣?!虞相公怎么就成了叛逆?!官家怎么就疯了呢?!”
“我怎么知道?!”在心腹面前,李显忠终于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暴怒出声:“我怎么知道为何会落得如此局面?!你以为我不急不怒吗?
当日虞相公亲口保证,可以让我回到家乡故土,光明正大的安葬家人的,可如今,所有事情都进展得极为妥当,就差最后一掷,虞相公竟然殒了!
你们说,你们问我,我又要问何人?!”
帐中一时沉默,只余粗重呼吸声。
而在片刻之后,还是李子远嘴唇蠕动,颇有一些激动之态,就连嘴唇上的豁口都有些涨红之态:“李总管,老戴是不是就是因为此事而被调走的?”
李显忠闭上眼睛,片刻之后方才缓缓点头:“戴皋乃是虞相公早年提拔的心腹,朝中一朝反复,自然是不会相信他的。
不过你们也不要担心他的性命,朝中惯例,是不会牵扯到总管、统制官这个层级的,最多也就是被闲置罢了。”
李子远捶着膝盖:“老戴虽然是虞相公所提拔的,但是功勋却是实打实自己打下来的,这些年的大战,哪次他不是身先士卒的拼命?
就因为朝中动荡而被闲置,这让大军上下心中如何能平?”
侯高朗接口说道:“何止不能平?都可以算得上人心惶惶了。
说句难听的,如今两淮兵马,哪个与刘大郎没有香火之情?哪个又没受过虞相公的提拔?老戴功劳这么大都被撸下去了,其余人又能如何?是不是要被一撸到底?”
李显忠闻言也只是长叹:“我管不了,管不了这些……我甚至难以给一些保证。你们以为朝中不疑我吗?否则如何邵宏渊是招讨使,而我是副招讨使呢?”
李子远闻言立即颓然,却在迟疑片刻之后,眼神中显出一分狠厉:“太尉,你听到北边的讯息了吗?”
“北边的讯息多了,你说的哪一条?”
“就是……刘大郎在修史的那件事,要跟着五代史之后,修个六代史。”
因为南北相距甚远,所以讯息传递并不是很通畅,除去对于内宣的那些言语,能迅速而明确宣传到宋国的往往也就两三句话罢了。
刘淮甚至懒得传他即将称帝的消息,只是在这一个月中将修史的消息散布到了两淮与南阳。
这对于那些普通大头兵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读了一些书的宋国中高层官员来说,冲击无异于晴天霹雳。
大宋怎么好好的就从天下正统,变成如南唐一般的割据政权了?
正统怎么就只能从唐朝开始论了?
可让人心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