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林叔,非是我家长辈不愿意来,而是几位叔伯都在年前就回了海州祭祖,林叔实在是晚来了一步。”
林宗臣闻言表情有些失望,摇头说道:“这就是缘分不到了,到底是怨不得他人的。”
罗怀言摊手:“我们北人哪里能想到,大宋的商贾如此敬业,竟然连年节都不回家过。”
林宗臣喝了一杯温酒,再次将衣领扯开,袒露出满胸的黑毛:“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商贾最为逐利,总是免不了的。”
罗怀言闻言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就是这个,就是这句话了。”
林宗臣精神一振:“怎么说?”
罗怀言咳了两声,将声音压低了三度:“北边大豪们都已经说好了,可以与林叔一起发财。”
林宗臣当即眉飞色舞起来。
而罗怀言却继续说道:“慢来,林叔,还有其余说法的。”
“你说。”
“南洋的生意,我们也得掺一股。”
林宗臣似乎是早有预料,却没有立即答应或者拒绝,只是拿着酒杯,眯眼细细思量起来。
自从何子真开辟南北远洋航路之后,南北贸易就迅速变得犹如烈火烹油般热烈。
其中自然有黄河夺淮导致淮河水系紊乱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中原河北这几年一直乱的不成样子,两个金国外加山东义军打得不可开交,往日最为繁华的汴梁至江南一段根本就是战区。
在这种情况下,商贾运货北上就是自投罗网了。
而时间更往前一些,在双方和平之时,宋金南北以淮河为界,因为有切实的边防压力存在,所以双方采取的是榷场贸易,也就是在边境开几个大集市,由官府来监管交易。
官府有贸易优先权,外加买卖货物种类受到限制,以至于南北都有些有市无价的商品。
北地合格战马运到江南就是天价。
南方的香料到了北方也是珍贵异常。
虽然走私贸易是少不了的,但哪有万石大船往来交易来的痛快?!
对于这些商贾来说,海运好就好在官府很难进行有效监管,我说我出海去南洋,其实在外海一拐去了山东登州,大海茫茫,谁能发现?
哪怕被捉到也可以向着风浪一推六二五,老天爷不长眼,你总不能怨我吧?!
随着由临安至登州的深海航道的开辟,这些下南洋的海商们个个都红了眼。
这得是多大一块肥肉啊!
但是,航道可不是在舆图上画一条线就能学会的,哪里有洋流,何时有季风,哪里有暗礁,哪里有靠谱的港口,哪里有海盗出没,什么时候出海能躲避飓风,这些都是用命换出来的。
这根本不可能跟着走一趟就能学习妥当的,需要的是以老带新,经历不断的实践操作,方才能通晓航路。
知识从来都是天底下最宝贵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授予他人?
而反过来说,山东的海商也对南洋的航路垂涎欲滴,那些运送香料白银的水道中流得哪里是水,根本就是黄金啊!
双方都对对方的航道两眼一抹黑,也就只能在太仓附近进行转口贸易,虽然也是赚的盆满钵满,但一想到还有一部分没赚到的钱,就让所有商贾难受的如同亏钱一样。
在此等情况下,南北海商勾兑到一起,也就是理所当然了。
而此时罗怀言与林宗臣所代表的根本不是两家商贾,而是南北两道航路的利益。
罗怀言自然有来自节度府的直接命令,是可以下决断的。但是林宗臣却不同,他真的是商贾,也是真的要为南洋所有商贾作交代的,所以也需要权衡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