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喜极而泣,指尖在明黄腰带的玉扣上轻轻摩挲。
又添一位龙胎,祖宗的香火又旺了一分,便是太庙的牌位见了,也该颔的——他心里这般想着,眉宇间不自觉松快了些。
“哭什么。”
他扬声开口,语气里听不出半分苛责,反倒带了点寻常难得的宽和,“怀了龙裔是天大的喜事,仔细哭伤了胎气,反倒不美。”
帘内的哭声渐渐歇了,传来安陵容带着浓重鼻音的谢恩:“谢皇上体恤……臣妾、臣妾是太欢喜了,一时没忍住。”
皇上“嗯”
了一声,续道:“你且安心休养。”
“等下让苏培盛从九州清晏内调个有经验的嬷嬷来,你养胎期间,饮食起居都听她的调度,错不了。”
“旁的事不必挂心,有什么缺的少的,直接跟苏培盛说便是。”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屏风上绣着的缠枝莲纹,声音里添了几分郑重,“若将来能平安诞下皇子,朕便晋你为嫔位。”
这话一出,帘内霎时没了声息。
连侍立一旁的苏培盛都暗自一惊——富察贵人和惠贵人怀胎时,皇上虽也赏赐不断,却从未这般明着许过晋位的话。
片刻后,屏风后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安陵容竟扶着锦绣的手从帘内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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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上还挂着泪痕,鬓边的珠花歪了半朵,却顾不上整理,刚要屈膝跪下谢恩,就被皇上抬手止住了。
“不必多礼,仔细动了胎气。”
皇上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忽然觉得这副模样比平日里那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更鲜活些,“坐下说吧,站着累。”
锦绣忙搬来绣墩,安陵容坐下时,指尖还在微微颤:“皇上……臣妾何德何能,敢受皇上这般恩典……”
“你怀的是龙胎,自然当得起。”
皇上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件再寻常不过的事,目光却扫过她微隆的小腹,“只是这孕期漫长,需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富察贵人前几日动了胎气,你该知晓轻重。”
安陵容忙点头:“臣妾记下了。”
“定当谨守嬷嬷的嘱咐,好好养胎,不负皇上厚望。”
皇上又随口问了几句饮食起居,安陵容一一答了,声音虽轻,却条理分明。
末了,他起身道:“勤政殿还有奏折等着,朕先回去了。”
安陵容也跟着起身,送至殿门旁便停住了。
她望着皇上转身的背影,忽然轻声道:“皇上日理万机,也请多保重龙体。”
“臣妾……臣妾让小厨房炖了些银耳莲子羹,回头让锦绣给皇上送去?”
皇上脚步微顿,没回头,只淡淡道:“不必了,御膳房都备着。”
“你顾好自己便是。”
说罢,便带着苏培盛往殿外去了。
出了乐雪阁,苏培盛才小心翼翼地问:“皇上,方才许谨贵人晋嫔的话……可要记档?”
“不必。”
皇上目视前方,语气听不出情绪,“只是随口一句,能不能成,还得看她自己的造化。”
话虽如此,他却对苏培盛道,“让内务府把那套羊脂玉的安胎枕送来,就说是……按例给有孕嫔妃的赏赐。”
苏培盛心里清楚,那套玉枕原是预备着赏给富察贵人的,忙应声记下。
一路往勤政殿去,皇上脑海里却反复浮现安陵容方才含泪的模样。
这后宫之中,富察贵人张扬无脑,全靠着家世撑着;惠贵人端庄有余,却总带着几分制衡华妃的算计;唯独这安陵容,瞧着怯懦,偏生在细微处透着点不同——
会为一句承诺红了眼眶,会想着炖羹汤表心意,倒像是……多了几分不加掩饰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