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上坐下,目光掠过墙上那幅新挂的《寒江独钓图》,“这园子的景致虽好,规矩却半点不能松。”
雪松将扇子拢在袖中,垂手立在一旁:“小主说的是。”
“方才在外头瞧着,连洒扫的宫女都比宫里的更谨慎些。”
安陵容端起桌上的凉茶抿了一口,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这几日总觉困倦,晨起时还泛着恶心。
月信也迟了快半月,心里虽早有猜测,但难免揣着几分忐忑。
她静默片刻,终是抬头看向雪松:“你且过来,给我瞧瞧脉。”
雪松闻言一愣,连忙敛衽上前,指尖轻轻搭上安陵容的皓腕。
她忙屏气凝神,指尖细细捕捉着脉象的跳动——这几日小主总说浑身乏力,月信也迟了好几日。
前几日在宫中诊脉时,总觉得脉象忽快忽慢,像被风吹动的烛火,辨不真切,是以小主特意让她再仔细查查。
殿内静悄悄的,香炉里的檀香袅袅升起,缠着窗棂上的雕花。
雪松的指尖微微用力,感受着那脉搏在皮下起伏,时而沉缓如深潭,时而又透出一丝浅浅的滑利。
殿内静得能听见窗外的蝉鸣,安陵容的心跳却有些急促,目光紧紧盯着雪松的神色。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雪松才缓缓收回手,眉头微蹙,似有犹豫。
“怎么样?”
安陵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雪松垂眸道:“小主的脉象……倒是比往常沉缓些,带着几分滑意,只是……”
她顿了顿,“奴才医术浅陋,不敢妄断。”
“按说这月信推迟,加上身子倦怠,原是有几分像的,可……可终究不如太医院的太医看得准。”
安陵容指尖轻轻绞着帕子,心里那点期许又添了几分不确定。
“你是说,有可能?”
“依奴才浅见,是有六七分像的。”
雪松斟酌着词句。
“只是还得请太医来诊脉才能确定。”
“毕竟……毕竟这宫里的事,半点马虎不得。”
安陵容沉默着点头,目光落在窗外的荷塘上。
碧叶接天,粉荷点点,风过时翻起层层绿浪,倒让人心头稍定。
“若是真有了身孕,”
她指尖轻轻拂过膝上的素色裙摆,“便是祖宗庇佑,往后在这宫里,也能多几分站得住脚的底气。”
可若是没有……
她指尖猛地收紧,帕子被攥出几道褶皱,眼底闪过一丝不容错辨的坚定。
“这事暂且别声张。”
她抬眼看向雪松,语气里带着几分审慎,“宫里的事,没个准数前,闹得人尽皆知,反倒容易生是非。”
“等过几日安稳了,再细细查探不迟。”
雪松忙躬身应道:“奴才省得,定不会走漏半分风声。”
安陵容略一思忖,又问:“太医院里的人,你平日里可有相熟的?”
雪松脸上露出几分难色,低声道:“回小主,宫里规矩严,不许随意碰医理相关的东西。”
“进了宫后奴才更是鲜少与太医院打交道,实在没有相熟的太医能搭上话。”
“只是……若是小主信得过,奴才倒能试着去打点一二,探探门路。”
安陵容指尖在榻沿轻轻叩着,半晌才道:“不必莽撞。”
“太医院里有位卫临太医,听说心思细,医术也稳,你寻个由头去问问。”
“就说我近来总觉头晕,想请位稳妥的太医来瞧瞧,别露了别的口风。”
“卫临太医?”
雪松默念一遍,记在心里,“奴才记下了,这就去安排。”
说罢又屈膝行礼,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内殿里霎时静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