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过往征战功勋显赫、在军中威望极高的老人混身一颤,最终俯首作揖,宽大的衣袖垂落,遮住他紧握的拳头:
“老臣……不敢,只是那贼子行踪诡秘,所图必定非小。臣恐养虎为患,此风一长,恐生民变。”
“爱卿多虑了。朕的子民,朕自然清楚如何驾驭。”
元武屈指叩了叩御案上不知何时,已被摊开的密信,信笺边沿的飞鹰火漆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许侯用九翎金鹰加急送来的建言书,诸卿是否都传阅过了?”
民司副司首杜衡拢着象牙笏板向前半步,官服补子上绣的云雁被冷汗浸得发暗:
“无论这逆贼心怀何等不轨,依臣之见,其谏言倒确实是利国利民之策,若是能推行下去,必可使我大秦更加富强昌盛,亦可彰显陛下从善如流、海纳百川之胸襟。”
此言一出,殿中气氛顿时为之一变,不少官员都暗自交换着眼色,心照不宣。
他们都很清楚,杜衡此刻所说的话,其实也正是他们心中所想——那封建言书中的内容,确实直指当下大秦的诸多弊病,提出了不少切实可行的改革方案。
只是,这些话由杜衡说出来,意义却大不相同。民司掌管天下户籍、土地、赋税等民生大计,副司首的态度,无疑代表着半个民司,乃至很大一部分朝臣的立场。
“哦?杜卿觉得,这逆贼的谏言有何可采之处?”
元武眉梢微挑,似是对这个话题颇感兴趣,大殿四角的蟠龙铜炉腾起袅袅青烟,檀香混着冰裂纹瓷瓶中腊梅的冷香,在殿内织成张无形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