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电话那头,苏哲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变化。
等孙连成一股脑儿说完,情绪稍缓,他才笑了笑,那笑声透过听筒传来,依然平和淡定,甚至带着一丝宽慰的意味。
“秘书长,谢谢你。”
苏哲的语气听不出丝毫的紧张、焦虑或者委屈,平静得令人惊讶。
“谢谢你第一时间告诉我这些,更谢谢你为我抱不平。
常委会上的情况,我大致能想象到。
沙书记有他的考虑和压力,作为省委书记,他关注全省的大项目,心情急切,说话重一些,是可以理解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声音沉稳有力:“至于项目本身,我之前向省委、省政府也多次汇报过。
我们京海市确实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拿出了我们认为最具竞争力、也最能体现未来展方向的方案。
我们做到了我们能做的一切。
成功也好,失败也罢,都是正常的事情。
我相信,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只要我们对得起京海的老百姓,对得起自己的职责和良心,就问心无愧。
没关系,秘书长,你不必太过为我担心。”
孙连成没想到苏哲这么沉得住气,心理素质好到这种地步,心里更是佩服,但同时也更急了。
“我的苏市长啊!
你说得轻松!
这可是天大的政绩工程!
多少人盯着呢!
现在搞成这样,黄江那边那两个哼,仗着某些优势,简直欺人太甚!
我是咽不下这口气!
你放心,我这边再想想办法,一定尽力跟达康省长详细汇报,看看省里还能从哪个角度再使使劲,看看能不能再争取一下,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就这么认了?”
孙连成情急之下,忍不住压低声音吐槽,语气充满了不忿。
“他黄江的二把手曲连江,跟申省的二把手钟晓春,都是特么的都是子弟!
两个子弟!
联手抢食,吃相也太难看了!
简直无耻!”
电话那头,苏哲听到这话,脸上不禁掠过一丝极其古怪、复杂的神情,幸好孙连成看不到。
他甚至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子弟?
是啊,曲连江和钟晓春确实是标准的子弟,他们的父辈刚刚倒台失势,他们这是急于挽回颓势,为自己和家族寻找新的立足点。
可是自己呢?
苏哲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之所以能以如此年纪坐上京海市长的位置,之所以之前能一次次在看似不可能的情况下化解危机、推动项目,背后难道没有苏家和刘家的影子?
没有母亲刘萍在改委的能量和运作?
之前母亲倾向于将项目放在京海时,某种程度上,不也是因为自己是她的儿子,是所谓的“子弟”
吗?
现在对方可能用了类似的盘外招,或者更受“平衡术”
的青睐,自己这边暂时落了下风,己方的人就去指责对方是“子弟”
、吃相难看
这话听着,怎么都有点五十步笑百步的尴尬和讽刺意味。
苏哲只能轻轻咳嗽一声,含糊地将这个话题带过:“秘书长,这种气话咱们就不说了。
竞争嘛,各凭手段,各有各的缘法。
您的意思我明白了,非常感谢您和李省长的关心。
不过真的不必再为此事专门耗费太多精力了。
京海这边,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处理好后续事宜,请省委省政府放心。”
孙连成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失言了,涉及了某些敏感的禁区,连忙道:“哎,是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