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姆斯盖特的外港石堤上,渔夫们把满筐的鲱鱼倒在木板上,叫卖声夹着浓烈的海腥味飘散开来,港口的装卸工正用绳索和滑车把一箱箱货物吊离甲板。
亚瑟站在码头的尽头,注视着前方那艘刚刚靠岸的邮船。
那是一艘白色船身、船艏涂着黑漆的邮轮,船舷上挂着“London”字样的牌板。
船刚一停稳,舷梯便被水手们推到甲板边缘。
先下来的是一群戴着高顶礼帽的商人和穿着浅色长裙的女士,不等他们发话,他们的行李便被港口的搬运工用独轮车推走。
紧接着,亚瑟便发现了他要等的人。
那是一个身材瘦削的青年,穿着深色长礼服外套,胸前的纽扣整齐得像量过一样。他戴着一顶略旧的高礼帽,左手提着一只黑色皮箱,右手不时抬起,挡在额前,像是正在适应从船舱走到阳光下的眩光。
约翰·斯诺,伦敦大学校史上首位攻读医学博士学位的学生,皇家外科医学学会执业医师。
亚瑟微微眯起眼睛,在心里把眼前的人与五年前的记忆对照。
他在利物浦初见斯诺的时候,斯诺还只是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一个不起眼的药剂师学徒,穿的外套是师傅不要的旧货,袖口泛着洗不掉的药渍,肩上斜挎着小皮袋,与他对话的时候,神情里总是流露出一股不适应与拘谨的感觉。那时候的斯诺只知道按照哈德斯卡尔的吩咐跑腿、研磨药粉、忙前忙后的伺候病人。
而现如今,他的肩膀已经完全撑起一身剪裁合体的燕尾服,帽檐下的目光也不再闪躲,而是沉稳、直接,像是在衡量面前的一切。皮箱换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