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山风卷着细雪,刀片子似的刮得人眼眶生疼。
张梅哈着白气,蹲在背风的石缝前,冻红的指尖捏着刚挖出来的野天麻,往竹篓里一丢,脆生生喊:"孟哥,你瞧这棵的根须多壮实!
等卖了这些,咱们真能在西安付首付不?"
孟冲站在五步开外的崖边,棉帽檐下的睫毛结着霜花。
他望着妻子裹在旧棉袄里的背影——那棉袄还是他去年赶集时买的,洗得发白的领口沾着灶灰,可她偏说"比新的还暖"。
山风掀起她的围巾,露出后颈一道淡粉色的疤,那是三年前给猪喂料时被烫的。
"当然。"他应着,手却在裤兜里攥紧了块鹅卵石。
石头棱角硌得掌心发麻,像李素梅昨夜在他耳边的话:"张梅昨天去镇上查了乾陵周边的地契,她问我爸当年给袁天罡后人看风水的事......"
张梅又挖了两株,直起腰捶了捶背:"咱说好了啊,第二个悬崖那棵老松树底下会合。
我去东边坡再寻寻,听说那边有野党参!"她转身时竹篓撞在石头上,几片天麻骨碌碌滚到孟冲脚边。
他弯腰去捡,抬头正撞进她亮堂堂的眼睛。
那双眼曾在他穷得揭不开锅时说"我信你",在他被老支书骂偷伐山林时说"我陪你",此刻却映着雪光,像两汪要化的春水。
"路上当心。"他把天麻塞进她竹篓,指尖触到她冻得发硬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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