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时最长的一次。
托这些种种的福,他一个洁癖之人,在黄沙中呆了整整半个月。
路过的商队倒也和善,只把他当做迷失在此处的高门子弟,他本不擅伪装,见他们这般认为,便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婉拒了他们递过来的水。
商队带头的那人姓高,五六十岁左右,挺着个大油肚,那双眼睛常常弯成了一条缝,话不多,却很有眼色。
他身边跟着个侍卫,叫做纪滁,得了自家主子的意思,从马车上跳下来,他人高马大,满身匪气,人却是不错,那壶水就是他递到执渊面前的。
他见执渊不肯接,也不在意,而是大声喊道:“上来!”
执渊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把对方扫得脊背生凉,打了个寒颤。
纪滁眯着带伤的眼睛,他明明想好好打量一下这个站在荒原中,还能让炎热晴天带些冷意的公子,可他竟不敢直视此人。
他这些年跟着商队风里来雨里去,死在他刀下的人不少了,可是他想不通:不就是个富家公子嘛,怎会如此……
但他毕竟是个粗人,不爱琢磨这些事,心下定是戒备着的,面上却不显,他环顾四周,车队左右是要停留在此休息一夜的,于是他把水囊别在腰间,用羊皮垫在黑石头上,就这么半蹲半坐在上面。
他也算是有耐心,闲来无事,就和那突兀出现的公子聊起来:“你可知此地为何叫做梦演?”
执渊不爱搭理人,可不知为什么,听见“梦演”
二字时,他眸光动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时,话已经问出了口:“为何?”
纪滁点了烟枪,却没有抽,而是拿在手中转着,他遥遥看了眼天,在渺渺烟雾中叹息一声,说:“海市蜃楼。”
“这条路其实只是偌大荒地的一角罢了,再深一些的地方,从未有人进去过,没人敢,也没人会。”
他顿了顿,才接着说:“但我们押运往来货物,走得多了,便常常能看见些海市幻境,甚至入夜时,还能听到喧嚣的人语声。”
“那可真真是个热闹的场景,十二里灯火蔓延至天际,宝马香车,人流如炽,街口酒肆的小二进进出出,他甚至还远远对我笑了笑。”
他低下了头,沉默了良久,才深深吸了一口烟,说:“可我知道那都是假的,幻境罢了。”
但是架不住有人不知道,痴痴的追上前去,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茫然地看着这片土黄色的荒原。
都说海市蜃楼会把凡人迷惑,让其在荒原中忘了方向,再也走不出去了。
可梦演这片地却不一样,有人说这是冥冥之中有仙人庇佑,几乎所有看见过那幻境的人,哪怕是一时陷入其中,绕了些路子,但总能被引回来,安全的回到家中。
大抵是那幻境中的场景太过诱人,在人间连续百来年的战乱中,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美好梦境了,更何况那海市蜃楼每每出现,都是同一个场景,同样的热闹,同样的繁华,同样的灯火绵延十二里……
像是梦境重演。
由此便有了“梦演”
这个雅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