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服过药了?”
沈青梧挑了挑眉,目光落在那滩褐色药汁上,又扫过男人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是谁给的药?牢里的存药,还是外人送来的?”
男人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颤声道:“小的……小的不知道。
当时牢门是锁着的,小的只看见他手边放着个空药碗,问他是不是喝了药,他也没应声……”
“没应声?”
沈青梧冷笑一声,转头看向仍跪在地上的矮个狱卒,“你说两个时辰前听到他喊救命,还看到他说心疾犯了,他既能开口喊救命,为何面对大夫的问话,连一声都不肯应?”
狱卒身子一哆嗦,头埋得几乎贴紧地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那灰布衫大夫,听到这话更是脸色骤变,嘴唇嗫嚅着,像是想辩解,却又被什么堵住了喉咙。
沈青梧看他们这样子,心里已然清楚,这些人,都没有说实话。
或者说,他们说的都是添油加醋过后的“实话”
。
就在这时,刘瑜带着两个护卫快步回来,其中一个护卫手里还拿着个纸包,另一个则押着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
“大人!”
刘瑜上前禀报,“属下查到,昨夜与这狱卒一同值岗的人,今晨一早就被调离了大牢。
另外,狱医根本没回家,而是被这人‘请’去了城郊的破庙,直到方才才被我们找到。
这纸包里的东西,是从狱医身上搜出来的,与药碗里残留的药渣成分相似。”
那被押着的汉子一见这阵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大人饶命!
是……是有人给了小人五十两银子,让小人把狱医骗去破庙,还让小人把这包东西交给牢里的人……小人不知道里面是毒药啊!”
沈青梧的目光落在那穿绿色官袍的都察院司狱身上。
此刻他早已没了先前的镇定,面如金纸,双腿不住打颤,像是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不过,沈青梧可不会给他晕过去的机会……
“司狱大人,”
沈青梧一步步朝他走去,声音冷得像冰,“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调离值岗狱卒、支走狱医、派人送毒药……这大牢里的‘规矩’,看来你比谁都清楚。”
年轻官员的嘴唇哆嗦着,突然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嘴里喃喃道:“不是我……我是逼不得已……我要是不照做,全家都活不成……”
“逼不得已?”
沈青梧眼底寒光一闪,“是谁让你做的?”
司狱只拼命摇头,牙关咬得死紧,半个字也不敢吐露。
沈青梧眉头紧皱,正想着怎么才能撬开他的嘴。
人群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领头身穿红色斗篷的女子翻身下马,快步走进来,正是苏曼卿。
她迅扫过地上的狼藉,目光落在沈青梧身上,沉声道:“沈知县,麻烦借一步说话。”
沈青梧心下一沉,不用猜也知道,苏曼卿这时候来,绝不会是好消息。
果然,两人退到偏僻处,苏曼卿才压低声音道,“沈大人,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方才接到消息,京里有人快马赶来,说是要亲自提审孙承宗。”
沈青梧瞬间联想到了司狱刚刚说的“逼不得已”
,看来这桩案子背后的水不是一般的深,在密册中记录下河道淤塞的人,逼司狱下毒的人,要亲自提审孙承宗的人……这三股势力拧在一起,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苏曼卿的目光落在了刘瑜身后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上,她面色骤变,低声道:“那尸体是孙承宗?!”
沈青梧的思绪被打断,她顺着苏曼卿的视线望了过去,唇角缓缓勾起,“可以是。”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