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的目光又转向一旁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的知县,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刘知县,你可真是调教出了个好下属啊!”
刘知县本就揣着一肚子忐忑,被知府这冷不丁一点名,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连连磕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知府大人明鉴!
此事下官真是毫不知情啊!
沈县丞行事向来独断,下官……下官实在管束不住!”
磕了几个头,他猛地抬起头,狠狠瞪向兀自站着的沈青梧,声色俱厉道:“沈县丞!
你好大的胆子!
竟敢瞒着上官,私自将盐商案上报按察司,你可知这是僭越之罪?!”
沈青梧却半步未退,反而微微抬眸,目光平静地扫过跪地的刘知县,最终落回知府脸上。
“大人,按察司有明文规定,凡涉及官员徇私、危害百姓生计之案,地方官若拖延不办,下官有权越级呈报。
刘大人称不知情,只因他从未认真查案,本月初三,下官已将案件卷宗副本呈交县衙,刘大人看过之后,只说‘此事棘手,暂压’。”
她从袖中取出一份签过字的回执,双手奉上:“这是县衙收房的签收记录,上面有刘大人的朱批,大人可过目。”
刘知县的脸瞬间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他哪里想到,沈青梧竟连这种细节都留了后手。
知府接过回执,盯着上面的朱批看了半晌,又瞥了眼地上瑟瑟抖的刘知县,眼底的阴霾更浓了几分。
这些蠢货,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竟被一个后辈拿捏住把柄!
他闭了闭眼,强压下心头的怒火。
罢了,留着这些废物,迟早是祸害。
“好一个‘暂压’。”
知府冷笑一声,将回执扔回案上,“刘知县,你可知这‘暂压’二字,压下去的是多少百姓的性命?”
刘知县吓得连连磕头:“下官知罪!
下官糊涂!
求大人开恩啊!”
“开恩?”
知府猛地一拍惊堂木,“现在知道求开恩了?当初你批下暂压二字时,怎么没想过沿岸百姓的死活?”
沈青梧适时开口:“大人,刘知县虽有失职,但此案主谋仍在逍遥法外。
眼下最重要的是提审证人,固定证词,而非追究下官是否越级。”
知府的目光转向沈青梧,语气稍缓却仍带着冷意:“沈县丞,既然你执意要审,那本官便成全你。
传证人上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