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房歇着吧。
有什么事,等你爹回来再说。”
沈青梧知道,这是缓兵之计。
她跟着丫鬟往偏院走,经过账房时,瞥见沈子墨正低声训斥账房先生,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看来这沈子墨,早把自己当沈家的当家人了。
果然,当晚沈子墨就寻到了东厢房。
他屏退左右,自顾自倒了杯茶:“沈志远,明人不说暗话。
爹这趟出去怕是凶多吉少,松江府那边传来消息,海寇最近闹得厉害,好几艘商船都沉了。”
沈青梧没接话,只静静看着他,等着他的后文。
“你在京郊长大,不懂平江府的门道。”
沈子墨放下茶杯,语气带着几分施舍的意味,“沈家这些铺子,看着光鲜,其实早就被官府盘剥得差不多了。
你要是想安稳度日,我给你二百两银子,够你在乡下买几亩地娶个媳妇,比在这府里勾心斗角强。”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要是不识趣,非要争这个名分……你也知道,乱世里丢个把人,官府是不会查的。”
沈青梧突然笑了,笑得沈子墨心里毛。
“你觉得我冒死从京郊来平江府,是为了二百两银子?”
她站起身,走到沈子墨面前,刻意比了比身高,她穿了内增高的皂靴,看着竟比沈子墨还高些,“沈子墨,你守着这几间铺子有什么用?官府一句话,就能让你倾家荡产;海寇一刀子,就能让你命丧黄泉。
乱世里最不值钱的是家产,最值钱的是权力。”
沈子墨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要你拿出五千两银子,帮我捐个官。”
沈青梧的声音斩钉截铁,“我当了官,沈家的家业全归你,将来我在官府里说话,你在平江府做生意,咱们兄弟互相照应,比窝里斗强。”
“你疯了?”
沈子墨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你一个连字都认不全的野种,当得了官?再说五千两……沈家哪有那么多现银?!”
“账房的漕运押款那一页,你用墨块盖住的数字,是八千两吧?”
沈青梧挑了挑眉,“我打听过,那是爹准备打通关节、领淮津府盐引的银子,现在他不在,这笔钱正好能用。
你帮我捐官,我帮你把盐引拿下来,这笔买卖,你不亏。”
沈子墨的脸唰地白了,他怎么会知道这事?
他死死盯着沈青梧,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所谓的“哥哥”
。
眼前的少年面色苍白瘦削,宽大的粗布衣裳空荡荡裹在身上,显得愈单薄。
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凤眼狭长,眉梢带着几分英气,神色间竟有远同龄人的沉稳锐利。
“你就不怕我拿了钱,再派人……”
沈子墨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可以试试。”
沈青梧的语气平淡,“我托码头的人给松江府的父亲递了信,说母亲去世,我要去平江府寻他。
要是我死了,父亲迟早会查到你身上来。
到时候你私吞盐引款、谋害兄长的事抖出来,父亲宁愿从旁支里过继个孩子,都不会选一个残害兄长的狠毒之人接管家业。”
沈子墨的额头渗出冷汗,他终于明白,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哥哥”
,比他想的要棘手得多。
窗外的雨又下了起来,打在芭蕉叶上沙沙作响。
沈子墨沉默了半炷香的时间,终于咬了咬牙:“好,我给你五千两。
但你得立字据,说自愿放弃沈家继承权,永不再回平江府。”
“可以。”
沈青梧点头,“但我要现银,三日内凑齐。”
沈子墨摔门而去。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