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杏儿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下来,整个人都虚脱地晃了晃,全靠沈桃桃死死撑着才没倒下。
沈桃桃悬着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一半。
她看着万杏儿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还有她身上那件半旧的棉袄,沾满了泥污和血渍,好像受了原主记忆的影响,她心里那股酸涩的疼惜又翻了上来。
她和谢云景眼神交换后,扶着万杏儿,慢慢走出马厩。
西北风打着旋扑面而来,吹得人一个激灵。
“杏儿姐……”沈桃桃猜到了可能,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也来这宁古塔了?万大叔,万大娘他们……”
万杏儿脚步一顿。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浓重的灰霾。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沾满血渍的破棉鞋,语气有些沉重:“我家……也被流放了。”
果然,除了流放,谁来这地狱啊!
可万大叔只是个马官,天天就是和马打交道,两条腿的活人都见不到几个,怎么会被流放,“为什么?万大叔……他不是在上林苑当差吗?一个养马的官……能犯什么大错?”
万杏儿扯了扯嘴角,“春猎的时候,云贵妃的小儿子在皇家猎苑,不知怎么就惊了马,摔断了腿昏迷不醒……我爹就是那片猎苑管马的,上头说是马没养好才惊了贵人,就判了我们抄家流放。”
沈桃桃心底五味陈杂,除了愤怒,更是对于这个时代的荒谬感。
普通人,只是贵人泄愤的工具,她们甚至都不需要用一个合理合法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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