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鼾声依旧,他爬上吱呀作响的上铺,黑暗中摸索着,想喝口水。
手指触碰到枕头边,却摸到一个冰凉的小瓶子,还有一小团用干净手帕包着的东西。
他心头一跳,借着窗外微弱的路灯光线看去。
小瓶子上贴着褪色的标签——“红药水”
。
手帕里包着的,是半块白面馒头,还带着一丝微弱的温热。
阿娣愣住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对面下铺。
黑暗中,林秀的床铺帷子紧闭着,没有任何动静。
但阿娣知道,这无声的关怀来自哪里。
那半块馒头,在这个饥饿如影随形的地方,比金子还珍贵。
那瓶红药水,更是他此刻最需要的东西。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鼻尖,眼眶瞬间热。
他赶紧低下头,用袖子狠狠擦了擦眼睛。
在这个冰冷、充满倾轧的世界里,这点微小的善意,如同寒夜里摇曳的一星烛火,虽然微弱,却足以驱散心底最深的寒意,带来一丝活下去的暖意。
他小心翼翼地拧开红药水瓶盖,刺鼻的药水味弥漫开来。
他忍着剧痛,用牙齿咬住瓶口,将粘稠的药水小心地滴在流脓的伤口上。
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但他咬着牙,没有出一点声音。
药水渗入溃烂的皮肉,带来一种奇异的、带着希望的清凉感。
然后,他拿起那半块温热的馒头,小口小口地、珍惜无比地吃了下去。
白面特有的微甜在口中化开,温暖着冰冷的胃,也温暖着那颗几乎冻僵的心。
这份无声的关怀,成了支撑阿娣继续硬撑下去的力量。
他依旧沉默,依旧承受着黄干事的刁难和身体的痛苦,但心底那缕微光,顽强地亮着。
然而,黄干事显然并不打算放过他。
报复升级了。
这天下午,流水线正高运转。
阿娣忍着手指钻心的疼痛,奋力将一台显示器塞进纸箱。
突然,黄干事带着两个保安,气势汹汹地闯进了车间。
刺耳的哨声响起,李姐不得不暂停了流水线。
所有工人都愕然地抬起头。
黄干事径直走到阿娣面前,脸上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恶毒的得意。
他指着阿娣还没来得及封口的纸箱,厉声道:“苏阿娣!
有人举报你偷窃车间贵重电子元件!
现在我们要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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