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生不等陈司令脸上的喜色完全绽开,便如数家珍般报出清单。这既是展示诚意,也是划定底线,防止对方再开口:
“三八式步枪八百支,歪把子轻机枪二十四挺,九二式重机枪六挺;五十毫米掷弹筒二十四具;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六门;相关的配件、备份零件和弹药,我也会尽量多调配一些。”
这份礼不可谓不厚重。一个齐装满员的日械加强营,其火力足以让八路军任何一个主力团眼红。尤其是那六门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和二十四具掷弹筒,这在八路军眼里简直就是宝贝疙瘩。
陈司令听得眼睛发亮,差点就要搂住顾家生喊“兄弟”了。但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于是他强压内心的激动,用力一拍大腿:
“好!振国老弟,痛快!学长我代表太岳军区的全体将士,感谢你的雪中送炭。这份情谊,我们记下了。”
顾家生摆了摆手,脸上那点“肉痛”的表情收敛起来,变得郑重:
“学长先别急着谢我。一个营,这是我能做主的极限。再多,重庆那边……校长面前,我就不好交代了。”
他特意点出“校长”,目光意味深长地望向陈司令。
“毕竟,您也知道,军械物资调动都是有账目的。不过,一个营的‘正常损耗’或‘战场损失’,还在可操作范围之内……”
陈司令是何等人物,立刻心领神会。顾家生这是在明确划下红线,同时也点明了他甘冒风险送出这份厚礼的原因,在“老头子”那里,他陈司令终究是跟别人不一样。
这份“不一样”,让一个营的装备成了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情往来”。若是再多,性质就变了,搞不好顾家生自己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明白,明白!一个营足够了,足够我们组建一支拳头部队,好好教训教训小鬼子了!”
陈司令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真诚了许多,不再仅仅是刚才那种“打土豪”似的狡黠。
“振国啊,这份情,我太岳军区承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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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敲定那“一个营”的大礼后,接下来的几日,顾家生真正开始了在八路军根据地的“体验生活”。
起初,山间的清新空气、淳朴的军民关系,确实让他感到新奇。八路军方面也尽了最大努力招待他,最好的院落,尽可能精细的饭食,李政委和陈司令还时常作陪。
但这份“优待”很快显露出极限。不过三日功夫,顾家生便深切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
若要用个形象比喻,他此刻的处境,活脱脱就像被城里媳妇硬拉着回乡下娘家过年的姑爷。头两天觉得青山绿水、鸡鸣犬吠挺新鲜,颇有点“采菊东篱下”的错觉。
岳父岳母(对应陈司令、李政委)也真心实意地热情,把家里舍不得吃的腊肉、藏着的好酒都拿了出来。
可问题是……这儿除了青山绿水,就真的只剩下青山绿水了。
八路军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但这种无微不至本身就成了无形的牢笼,让他顿觉浑身不自在。
更要命的是在“精神层面”的“攻击”。李政委显然没有轻易放弃“循循善诱”的想法,他这几日那是隔三差五的便来寻他“谈心论道”,从国际形势谈到国内矛盾,再上升到阶级矛盾。态度是真诚的,道理是深刻的,但顾家生架不住他天天来啊。
顾家生现在感觉自己就像个被盯上的“重点发展对象”,每次谈话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既要维持风度,又不能被绕进去,心力交瘁程度堪比指挥一场战斗。
于是,这位第五军的军长,很快陷入了与“城里姑爷”高度重合的状态:
他开始背着手,在巴掌大的小院里一圈圈踱步,目光放空,宛如村口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