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
苏晓月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状似无意地开口:“贵人今日气色似乎不太好,可是朝政繁忙?”
夜瑾瞥了她一眼,有些意外她会关心这个。“嗯。”他淡淡应了一声。
“国事固然重要,但龙体更紧要。”苏晓月擦着灶台,语气平常得像拉家常,“我看您近日似有郁结于心、肝火旺盛之象。光靠饮食调理,终究慢些。”
夜瑾挑眉:“哦?你还会看病?”
“看病不会,但药膳略知一二。”苏晓月转过身,看着他,“比如您这情况,可用夏枯草、菊花、决明子泡水代茶饮,有清肝明目、疏郁散结之效。或者,用猪肝、枸杞、菠菜煮汤,也能滋阴降火。都是简单易得的东西,比喝那些苦药汤子强。”
她说的都是再普通不过的药膳常识,但由她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用这种闲聊的方式说出来,效果却截然不同。
夜瑾深邃的眸子看着她,没有说话。他自然有太医请平安脉,开方调理。但太医说话,无不是战战兢兢,引经据典,生怕担责任。从未有人像她这样,如同关心一个普通人般,用最朴素的道理,告诉他该吃什么喝什么来缓解疲惫。
这种不带任何功利目的的、纯粹的关心(至少表面上是),让他那颗被朝政和权谋包裹得冰冷坚硬的心,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你倒是懂得多。”他语气依旧平淡,但眼神柔和了些许。
苏晓月笑了笑:“久病成医,久饿成厨嘛。在冷宫闲着也是闲着,翻过几本杂书罢了。”她适时地露出一点落寞的神情,“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不然,这人啊,就容易胡思乱想,尤其是……被人冤枉的时候。”
她再次轻描淡写地提起了“冤枉”二字,却不再纠缠,而是巧妙地将其与“关心龙体”联系在一起。
夜瑾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紧了紧。他看着烛光下她低垂的眉眼,那抹落寞不似伪装。想起翡翠去华阳宫、以及内务府突然“关照”冷宫的消息,他心中已然明了了几分。
柳盈盈……终究是沉不住气了。
而眼前这个女人,在遭遇不公、身处绝境时,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摇尾乞怜,而是凭着自己的本事,硬生生在这废墟里开辟出了一方天地,甚至……还在关心他这个“仇人”的身体。
这份坚韧、智慧和……坦荡,让他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当初那桩“谋害皇嗣”的案子,是否真的如表面那般铁证如山?
“朕知道了。”他放下茶杯,站起身,“天色不早,朕该回去了。”
这一次,他没有像前两次那样带着怒气离开,而是深深地看了苏晓月一眼,那目光复杂难辨,包含了审视、探究,或许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松动。
送走夜瑾,苏晓月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
种子已经播下,接下来,就是静待发芽了。柳贵妃,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