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再慢慢直腰,最后在地上,坐起了。散乱头发垂在脸前,她摸索着够到扫把棍,指腹刚碰木柄,手腕就被冷硬的手攥住——是个钢帽,一把抢过棍子,胳膊抬得高高的,棍梢对着她头顶悬着。
棍子的影子斜盖在黎芳脸上,黑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她闭了眼,后背钝痛还在跳,后脑伤口沾泥又疼又痒,多这一下似乎也没什么。她甚至能听见钢帽粗重的呼吸喷在帽檐下,可等了片刻,只听见“啪”的一声轻响,棍子掉在脚边的泥地上,溅起一点土星。她睁开眼,看见那钢帽皱着眉,帽檐压得更低,几乎贴到眉骨,大半张脸埋在阴影里,只露出紧抿的嘴角。他顿了顿,肩线绷得很紧,转身挤进钢帽堆里,脚步快得像在逃,没再回头。
黎芳微微抬眼,看向屋檐下,那里的钢帽比二楼围栏上的人群还密。亮黑色的帽檐一个挨着一个,像刚从湿土里冒出来的蘑菇,带着硬邦邦的冷意,帽檐边缘的金属反光晃得人眼晕。他们肩并肩站着,连一点缝隙都没留,把窄窄的后巷堵得连风都透不进来。每顶帽檐都压得快贴眉骨,大半张脸藏在阴影里,连眼神都遮得严严实实。没人说话,没人动,只有风裹着酸腐味吹过时,偶尔能看见帽檐下的下颌线动一下,再迅速绷回去,整个后巷静得可怕,沉得像块浸了水的石头,压在每个人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