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午饭做早了一些,别人还洗米的时候她已经端着空碗在楼上看风景了。说是看风景。其实家里人都知道她喜欢看的是在金山市场路边摆摊的人,那是她最快乐的时候,看到熟人趣事她会开环大笑,看到不熟悉的人的囧事她也会指点一番。
这个金山市场后巷,是两边门面包围一堵墙,两棵不长叶子的老槐树撑满空间,一个不到三米的地方时出口,也是进口。大早就有许多挑着竹篮子的附近菜农,挑着自己种的白菜、辣椒、韭菜、葱蒜来卖,价钱不到市场里的一半,他们不去市场里竞争摊位,一个是几千块钱太贵,一个是整天摆摊家里的地就没人种了,他们挑担子游走的卖,卖完了就把筐子放在熟悉的门面门口,用蛇皮袋盖着回去地里劳作,腾出空来摘菜就来卖一会儿,没空就到第二天再来,算是先占位置了,所以,多半到了这个点他们的箩筐,撮箕都是盖着的,当然在金山市场有摊位的人眼里是不被允许的,那些个体户说影响到了他们的权益,更甚的说是影响他们的权利。
“你们把菜卖那么贵怎么不说是影响临桂居民的利益呢?”但这个声音很小.....
“好壮观!”老祖宗端着瓷碗,指节因为常年握核桃有些变形,却把碗端得稳稳的。她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盯着那不到三米宽的口子,戴黑色钢帽的人影顺着亮光涌过来,起初是三股黑流,像三条贴地爬的蛇,没等看清怎么分的,竟又叠成六股,接着挨挨挤挤并成九股,队伍齐整得像她当年数过的核桃。“九个一排!”她手指下意识地敲着围栏,“笃笃”声混着缝纫机声,眼睛一眨不眨地数:“一排、两排……十三排!”数到第十三排时,她突然笑出声:“哦豁,117个核桃!哈哈哈,不是核桃,是活人哟!”
“那么多人涌进来不把人踩死才怪。”她的笑还没散,楼下就炸了锅,“哗啦啦”的巨响里,竹箩筐撞在墙上裂了口,篾条“啪”地断成两截;盖筐子的蛇皮袋还没扬起就不见;旧泡沫箱“嘭”地炸开,里面的生菜叶混着汁液溅到墙根,大皮鞋“咔”地踩上去,绿汁顺着鞋缝往地上流。
抱着孩子的黎芳正蹲在地上捡萝卜,听到响声刚想直腰,就被一股力气推得趔趄,她赶紧把孩子护在怀里,膝盖蹭在水泥地上,连滚带爬地进了吴姐的裁缝店。她放在店门口的筐子翻了,萝卜滚得满地都是,豆角、蘑菇瞬间没了踪影,放在筐子上的蛋糕滚了出去......
吴姐听见动静,手里的针线“嗖”地掉在地上。她一把捞起黎芳,接过孩子,另一只手攥着黎芳的胳膊,蹲下身拖着她往裁衣板底下钻。黎芳的膝盖蹭破了皮,渗出血珠,她顾不上疼,听着外面的响动,身子止不住地抖。吴姐用围裙盖住她们,手还在轻轻拍孩子的背:“不怕不怕,……”
伍维刚从卫生间出来,手还没来得及在围裙上擦干指缝里还沾着皂角的滑腻,就撞见有人正搬他堆在布匹旁的塑料篮。纸盒箱子已经被掀翻,里面的线轴滚得满地都是,下一秒,他猛地抬头:一只印着“鲜鸡蛋”的泡沫箱正从一个钢帽手里传到另一个手里,箱底还滴着蛋液,在水泥地上拖出黏糊糊的黄痕。
“那是我家的饭碗!”他喉咙发紧,声音劈得像被扯断的线。伸手去抢时,泡沫箱已经递到了三米外,几个穿警服的人正好堵在他身前。深蓝色的警服崭新得能看出熨烫的折痕,POLICE的钢帽檐压得低,挡住了脸,只露出紧抿的嘴角。伍维想往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