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越听越是惊讶,林清清所说的症状,确实与她平日感受分毫不差!
她忙不迭地点头:“是,是……姑娘说的,竟全对上了。妾身……妾身确实如此,尤其是夜里,常常睁眼到天亮,心里头像是堵着团棉花,喘不过气来。”
林清清收回手,心中已然有数。她看向柳姨娘,目光温和而坚定:“姨娘此症,根源在于长期思虑过度,情志不畅,导致肝气郁结,横逆犯脾,使得脾失健运,气血生化之源不足。血不养心,故心悸失眠;气虚则神疲乏力。”
她尽量用通俗的语言解释,让柳姨娘能听懂:“简单来说,便是心里装了太多事,憋闷太久,影响了身体正常的运化功能,这才导致了一系列不适。”
柳姨娘听着这透彻的分析,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随即又被长年累积的灰败情绪覆盖。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低落,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疲惫:“林姑娘说得是……不瞒姑娘,府医从前也这般说过类似的道理,汤药也灌下去不少,只是……唉,许是妾身这身子不争气,吃了多年的苦药汁子,也不见什么起色,反反复复的,恐怕……还是要浪费姑娘的一片好心了。”
她这话里透着深深的无力感和对自身康复的不抱希望。
林清清并未因她的悲观而气馁,反而笑容温煦,如同拂过冰面的春风,带着融化坚冰的耐心与力量:“姨娘不必如此悲观。医道讲究对症下药,更要因人而异。府医所言不差,但或许用药的君臣佐使、剂量轻重,乃至调理的方式略有不同,效果便有天壤之别。”
她边说边走到桌案旁,南枝早已机灵地备好了纸笔。
林清清执起笔,一边凝神书写,一边从容解释,声音清晰而令人安心:“我先为姨娘开一剂逍遥散,会根据您的具体脉象,稍作加减。此方疏肝解郁之力更为和缓持久,兼能健脾养血,正对您的症候。姨娘先安心服用七日,看看身体反应如何,我们再做调整。”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她继续说道:“不过,姨娘需知,药物终究只是辅佐。您这病根,大半是落在‘心’上,是谓心病。既是心病,自然还需‘心药’来医。汤药能疏通您体内郁结的气血,却难解您心头缠绕的愁丝。”
说话间,药方已然写好。
林清清将墨迹吹干,轻轻递给柳姨娘身旁侍立的丫鬟,目光却依旧温和地看着柳姨娘,吩咐道:“按此方子抓药,文火慢煎,每日一剂,分两次温服。”
随即又对那丫鬟细心叮嘱,“你们平日里伺候,若遇上天气晴好,日光和暖,记得多劝姨娘去园子里走走,不必远,就在附近回廊或是小亭子里坐坐也好,约莫半个时辰,活动筋骨,见见日光,于气血流通大有裨益。”
丫鬟连忙恭敬应下:“是,奴婢记下了,谢林姑娘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