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哥几个,听说了吗?京师里出大事了!”
后勤兵神秘兮兮地凑近火堆。
“能有啥大事?皇帝老儿又生了个皇子?”
一个满脸横肉的老兵油子嗤笑一声,咬了口硬邦邦的馍,“还是哪个不开眼的文官又被砍了脑袋?”
“不是不是!”
后勤兵急急摆手,“是几个小娃娃!在武英殿,当着皇帝和满朝文武的面,放了大炮仗!”
“嘁!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放个屁都能当炮仗听,有啥稀罕?”
另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不屑地吐了口唾沫。
后勤兵急了:“是真的!其中一个还是韩国公家的小公子,才七岁!
说书先生讲他身高八尺……”话音未落,就被一片哄笑打断。
“哈哈哈!七岁八尺?你他娘的是喝了马尿回来的吧?”
“老张,你这耳朵被驴踢了?还是被北元娘们迷昏头了?”
“编!接着编!老子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时候,你小子还在玩泥巴呢!”
后勤兵老张脸涨得通红,梗着脖子吼:“爱信不信!重点不是这个!是那几个娃娃说的话!”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模仿着说书先生的腔调,借着火光,磕磕绊绊地念着纸片上的字:
“那李公子说……我大明,当有顶天立地之风骨!”
“风骨?啥玩意儿?能当饭吃还是能挡刀?”老兵油子依旧不屑。
老张不理他,提高了音量,继续念:
“何为风骨?风骨就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哄笑声戛然而止。
篝火噼啪跳动,映照着周围一张张粗糙、疲惫、沾满尘土的脸。
刚才还喧嚣嘲弄的空气,仿佛瞬间被冻住了。
“天子……守国门?”
一个年轻的士兵喃喃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跳动的火焰,仿佛第一次理解这几个字的重量。
他想起老家被元人铁蹄踏破的惨状,想起那些高高在上只顾逃命的达官贵人。
“君王……死社稷?”
角落里,一个断了条腿、靠在辎重上的老兵王麻子,浑浊的眼睛猛地瞪圆了。
他爹就是死在抵抗元人的乡勇队伍里,临死前还念叨着“官家跑了”。
这句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心上最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