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元殿内。

鎏金铜炉里的龙涎香袅袅升腾，在梁柱间缠绕成雾。

雕花窗棂将寒冬的天光滤成淡金，却驱不散满殿凝重如铁的气息——一场关乎国运的争论，正随着烛火的跳动愈显剑拔弩张。

郭荣攥着朱红御案的指节微微泛白，北汉君主亲率大军来犯的急报还摊在案头，墨迹未干的字里行间似有杀伐声传来。

他抬眼时，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在烛火下浮动，沉声道：“朕意亲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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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下大臣们霎时骚动起来，太师冯道率先出列，朝服的玉带碰撞出急促的脆响：“陛下，自晋州溃败，刘崇早已兵甲残敝、魂飞胆裂，断不敢再涉险地！

陛下新承大统，先帝尚未入土为安，此时人心本就如履薄冰，若轻举妄动，恐生不测啊！

不如简选智勇良将，足以御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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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道嘴里说的晋州溃败，乃是广顺元年时候，刘崇兵出阴地关，并向辽国借兵五千，合攻晋州。

他驻军六十余日，却始终不能破城，又听闻权臣王峻率大军来援，遂烧毁营寨，撤军退走。

郭荣的眉宇间拧成了一座峻岭般蜿蜒，而他的态度，冷硬而坚决：“刘崇趁我大丧之际蠢蠢欲动，妄图以朕之年幼为欺，其狼子野心，早已如白日昭昭。

他料定朕不敢于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定会亲自率军侵扰边疆，哼，朕岂会任由他的阴谋得逞？”

此时，太师冯道缓缓自朝班中踱步而出，一袭紫袍曳地，沉静如深邃潭水，无波无澜。

他俯身叩拜，花白的鬓在青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缓缓说道：“陛下，还请三思而后行啊！”

郭荣回望这位历经后唐、后晋、后汉、大周的老臣，忽然提声朗笑，声震殿瓦：&0t;昔日唐太宗横扫天下，哪次不是跃马横槊、亲冒矢石？朕坐拥万里江山，难道要学那深宫苟安的孺子？&0t;

冯道缓缓抬头，浑浊的眼珠里竟映出烛火的锐光：&0t;陛下可知，唐太宗登基时，已历浅水原之战、虎牢关之役，身经百战矣。

陛下何苦与唐太宗相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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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荣的手指不自觉地加大了对腰间玉带的攥握，玉銙冰冷而坚硬的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