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骏初时一愣,旋即恍然大悟,未曾料到,竟是自己那几笔诗词之名,悄然间在这偏远之地激起了涟漪。
正当他沉浸于这份意外之时,一旁的黄德平目睹此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言语间带着几分讥诮:“怎么,莫不是在杨大人心中,我等边境将士不值得大人为此赋词作诗?”
王殷含笑旁观,神色中不见丝毫愠怒,亦无制止之意,倒是王承诲,目光掠过这一幕,眉头不自觉地轻轻蹙起,随即沉声斥责:“黄德平,虽是宴饮之夜,言谈举止亦需分寸,不可失了体统。”
杨骏端着酒碗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一饮而尽,然后将着空碗放下,起身朝黄德平拱手,动作从容不迫:“黄统领说笑了。
诗词不过是笔墨游戏,哪及得上将士们刀光里挣来的功业?”
他目光扫过帐外隐约的甲胄影,声音清朗:“年初黄河凌汛,卫州堤坝溃决,是魏博军背着沙袋跳进冰水堵缺口,我路过饮马口时,就听到来往商旅们说见着一个小兵被浪卷走,手里还攥着半袋沙土——这样的事,我写十诗也描不出其万一。”
黄德平脸上的讥诮僵住了。
他喉结动了动,那道刀疤在烛火下显得有些烫——去年堵缺口,他就在场,那个被卷走的小兵,是他同乡的侄子。
王殷忽然笑了,端起酒碗抿了口:“杨大人这张嘴,比你笔下的诗还会说话。”
说完这话,他看向黄德平,语气不重却带着威严:“德平,杨大人是客,你这般咄咄逼人,倒显得我魏博军没了气度。”
黄德平连忙躬身:“末将知错。”
王承诲悄悄松了口气,端起酒盏朝杨骏举了举:“杨大人方才说卫州的事,我倒想起一事。
那被卷走的小兵,家父后来追封他为‘义士’,还把他的爹娘接到魏州,养在了军属营里。”
杨骏眼中一亮,忙的将着空碗倒满酒然后举杯回敬:“节帅仁心,难怪魏博军上下一心。”
现场的氛围刹那间轻松了许多,仿佛紧绷的弦被温柔地松开。
王殷吩咐亲卫又添上了香气四溢的卤牛肉,他手指轻轻掠过那泛着诱人色泽的盘子,对杨骏笑道:“来,尝尝这个,这可是精选黄河滩上的黄牛肉精心卤制而成,肉质之鲜嫩,较之开封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