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夫人的话术当真高明,比郑明芷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她开口便点明了槛儿是受她女儿抬举才有的今天,提醒槛儿莫要忘本。
看似在对槛儿表示感谢。
实则每一句都无不是在提醒槛儿,她的肚皮不是她自己的,是她女儿的,日后生的孩子也是替她女儿生的。
不要意图有什么痴心妄想。
此外,一个“嫡子”也是在告诉槛儿,若她安分,日后生的孩子便为嫡。
皇子龙孙固然个个儿尊贵,可当下讲究立嫡立长,占了个嫡就是占了便宜。
就好比太子。
比大皇子信王足足小了十七岁,占了个嫡,储君的位置就是他的。
顺国公夫人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是实实在在戳中了人心和人性。
女子但凡做了娘,就鲜少有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將来过上好日子的。
上辈子的槛儿不也带著这样的私心吗,可惜结果不过是她的自以为是。
“老夫人言重了,”槛儿微微捏了捏袖下的手,没有说表立场忠心的话。
顺国公夫人的脸沉了沉。
却是没再说別的。
郑明芷给槛儿赐了座。
之后的时间母女俩都没再和槛儿交谈,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其他事。
槛儿便安静地充当石头墩子,听她俩说顺国公府另外几房狗屁倒灶的事。
没多会儿。
小宫女来请几位主子到外间用午膳。
槛儿不用向顺国公夫人见礼,但作为侍妾,逢用膳却有服侍主母之责。
所以別看郑明芷早上那会儿说,让槛儿顺便在嘉荣堂用午膳,实则这顿膳槛儿却是不能和她们同桌而食。
只有等她们用完,槛儿才能到偏殿吃几口,而正式用膳时她则得替郑明芷侍膳。
小宫女伺候槛儿净了手。
槛儿挽挽袖子,站到郑明芷身侧,从善如流地执起桌上侍膳用的银著。
顺国公夫人暗暗打量槛儿的仪態举止,愈发觉得此女是个不简单的。
郑明芷今儿没打算公然刁难槛儿,但她见不得槛儿如此从容的姿態。
她的眼神故意没落到桌上的具体那道菜上,就这么干等著槛儿布菜。
也没等多久,就眨个眼的功夫。
她便不悦地看向槛儿:“还愣著做什么侍膳都不会,你还能干……”
剩下的“什么”两个字被院子里突如其来的一阵请安动静给打断了。
却是太子来了。
顺国公夫人和郑明芷脸色齐齐一变,对个眼神迅速放下筷子起身。
下一刻,一身杏黄绣龙纹锦袍的太子步了进来。
两人屈膝行礼。
槛儿规矩地跟著福身,眼帘都没掀一下。
骆峋的目光在槛儿身上微顿,遂往旁边一瞥,膳桌上的情形一目了然。
结合槛儿站的位置和那双被动过的银著,想到她差点伺候了郑氏。
他的喉间驀地升起一股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