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你可算醒了!”
粗哑的女声在耳边炸响,陈风猛地睁开眼,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醒了醒了!李大夫,他醒了!”
视野从模糊到清晰,一个戴著老镜、神情严肃的医生,和一个面容憔悴、眼含血丝的护士正盯著他。
斑驳的墙壁,昏黄的电灯,这不是21世纪的病房。
“我这是……”陈风喉咙干得像砂纸。
“你高烧昏迷,差点就过去了。”
李医生敲了敲病歷,言简意賅,“命硬。现在身体情况稳定了,有个分配问题要马上决定。”
不等陈风混乱的大脑理清思绪,旁边的护士就忍不住抢著说道,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羡慕:“小陈,你可是大学生,厂里和街道费了好大劲,给你爭取了两个顶好的名额!”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像在分享天大的秘密:“一个是留在协和医院,当技术员!工资高待遇好,铁饭碗里的金饭碗!另一个是去轧钢厂,也是技术员,就是……你知道的,那地方又脏又累。”
协和医院
轧钢厂
1960年
陈风的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开,无数记忆碎片瞬间拼接完整。
他不是在实验室攻克新材料吗
怎么一睁眼,就成了六十年代一个同名同姓的病倒青年
他看清了护士袖口磨损的补丁,看清了医生胸口別著的“英雄”牌钢笔。
在这个风暴將至的年代,协和医院这种地方就是聚光灯,太耀眼,也太危险。
反倒是轧钢厂,鱼龙混杂,看似“没前途”,却是最好的蛰伏地。
当个默默无闻的技术员,猥琐发育,才是王道!
“我选轧钢厂。”
陈风没有犹豫,用嘶哑但坚定的声音说道。
“什么”护士的嗓门一下拔高,满脸的不可思议,“小陈,你烧糊涂了那可是协和!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的地方!你去轧钢厂那种地方受苦”
李医生也皱紧了眉头,推了推老镜:“年轻人,不要意气用事。你的前途,要慎重。”
“我身体底子弱,刚大病一场,想去个清閒点的地方休养。”
陈风拋出了早已想好的藉口,眼神平静。
护士还想再劝,被李医生抬手制止了。
他深深地看了陈风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在病歷上写下几个字:“人各有志。那就轧钢厂吧。”
办完手续,陈风拖著虚弱的身体踏入轧钢厂的大门。
震耳欲聋的轰鸣,空气中瀰漫的铁锈与煤渣气味,让他几乎窒息。
但看著那些在他眼中漏洞百出、堪称古董的落后设备,陈风的眼中却闪过灼热的兴奋。
这里不是深渊,这里遍地是黄金!
人事科给他分配了住处——南锣鼓巷一个大杂院的西厢房。
领钥匙的老旧门房上下打量著他,眼神带著一丝轻蔑:“新来的大学生看著文文弱弱的,可別干两天就跑了。”
陈风没搭理他,拿著钥匙推开了西厢房的门。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屋里家徒四壁,墙皮开裂,屋顶甚至能看到细碎的光。
这就是他未来的家。
领来的物资少得可怜,几斤粗粮,几尺布票,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生存压力。
沉重的现实感扑面而来,让陈风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绝望。
他必须立刻找到破局的办法!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拉一下那根光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