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还一起骑过木马呢,好些年不见,生分了吧,没事,血缘关係这东西啊很神奇的。”
没多久,一碗素麵条端上来,白白的麵条,映著青菜叶,绿葱,臥了两个荷包蛋,汤里飘著芝麻香油。
如果世上真有家的味道的话,陆小夏愿称这碗素麵就叫“家的味道”。
在另一个世界,外婆活到90岁,也爱吃这种素麵。
吃麵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妈妈闷闷不乐的,有心事。
一定跟信有关。
吃完面,她很自觉,把空碗端回厨房,洗了,放好。
外婆又张罗著拿来新牙刷:
“大妞,洗了脸,刷了牙,再洗洗脚,就睡吧,明天你姐姐带你去他们职工澡堂子再洗个澡,就安心住一阵子再回去。以后可不能离家出走了,姑娘家家的,不安全。澜澜你怎么了,这两天心神不寧的,老家好不容易来客,你要好好照顾你二妹!”
妈妈在灯影里“嗯”了一声。
不多时,陆小夏已经跟妈妈躺在了床上。
这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她挨著年轻的妈妈,闻著她身上的气息,心里的热流一阵一阵翻涌。她小时候,一直长到八岁,每天都要摸著妈妈的肚皮才能睡著。
但她无暇去感慨,因为她强烈感觉到——
妈妈有心事。
妈妈在黑暗中一动不动,但眼睛是睁著的。她能感觉到。
躺了一会儿,妈妈扭头看了看身边的“二妹”,以为她睡著了,於是披衣起床。
屋子靠窗有一张书桌,妈妈点亮油灯。
陆小夏把蚊帐闪开一条缝,看著妈妈。
不捨得把目光从她身上挪开。
妈妈把上锁的书桌抽屉打开,拿了一些东西出来。
是信。
她拿出很多信,一封一封的看,看著看著,脸上就漾起羞涩的笑。
然后,她提笔开始写信。
夜很静,笔尖沙沙。
写著写著,她突然又停了笔,忧思重重的把信叠起来,怔怔的看著灯光出神。
陆小夏急的要命,她捨不得看妈妈这样。
她也披衣起床。
“你怎么起来了我吵著你了”妈妈问。
陆小夏走过去。
檯灯橘黄的灯晕,在妈妈脸上打下柔和的光,莫名就很安心。
“你是不是在等一个人的信”
妈妈一惊,去收桌子上的信纸。
“你怎么知道”
“感觉。我的感觉可准了。怎么,他变心了”
“不知道,反正信来得不及时了,每周都要通信的,上周没有。”
“那你可要小心。我们村有个姑娘,对象在当兵,两个人每周都要写信,结果村里有个猥琐男,喜欢这姑娘,就把人家兵哥的信截了,换成一封分手信,姑娘一气之下胡乱找个人嫁了,兵哥都快伤心死了。”
她炮製了一个故事。
妈妈听得一愣一愣的: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所以,你赶紧写信去问个清楚,看看是不是也被人动了手脚。哎,你这不是写好了,邮票都贴好了,怎么不寄出去呢”
妈妈手上,拿著一个白色的信封,信封上写著地址,收信人:
江国正。
妈妈把信放进抽屉,脸上虽然带著笑,语气却是忧伤的:
“二妹你別管了,他现在是大学生了,以后应该有更好的前途,咱们这种家庭,恐怕会拖他后腿,他姐姐一直不同意我们好……没准他也有別的想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