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正浓,翰林院青石板路两侧的古槐枝桠上还沾着残雪。
风一吹,细碎的雪粒簌簌落下,落在乔章林的宝蓝官服上,很快融成淡淡的水痕。
他刚把整理好的档案归位,编修房的门就被猛地推开,冷风裹挟着寒气涌进来。
三个穿绯色官袍的老翰林鱼贯而入。
为首的是素来与张启年交好的李翰林,脸色沉得像寒冬的冰,没半点温度。
“乔编修,随我们去议事厅,张大人有话要问你。”
李翰林的目光扫过乔章林案上的档案,带着明显的审视。
乔章林眉头一蹙,手指下意识攥紧了官袍下摆。
自入职翰林院,他每日谨小慎微,除了按要求整理档案,便是研究民生旧档,从未与人结怨。
他忽然想起昨日张启年路过编修房时,投来的那道意味深长的眼神。
原来,这是冲他来的。
议事厅内,气氛凝滞得能拧出水。
张启年坐在主位,手里攥着卷泛黄的纸。
见乔章林进来,他重重拍了下案几,震得杯盏轻颤:“乔章林,你可知罪?”
乔章林躬身行礼,语气平静无波:“张大人,下官不知何罪之有,还请大人明示。”
“不知?”
张启年冷笑一声,将手里的纸狠狠扔在他面前。
乔章林低头一看,眉头皱成一团。
那竟是他前些日子发现的账页,边角还留着他做的标记,不知何时落到了张启年手里。
“你私藏档案,非议朝政!按南齐律法,当革去你编修之职,打入大牢问罪!”
张启年的声音尖利,带着不容置喙的狠劲。
旁边的王翰林立刻附和,手里举着本卷边的《蓝星故事集·民生篇》:
“乔编修在策论中多次引用蓝星句子,甚至将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曲解为指责陛下施政不当,简直是胆大包天!”
乔章林捡起账页,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意却没达眼底。
“张大人说下官私藏档案,可这账页是下官整理旧档时偶然发现,按翰林院规矩,本应整理完毕后统一上交掌院,何来私藏一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