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念一和大力就扛着木梯往檐角挂红绸。
念一踩着梯子往上递红绸,手一抖,红绸差点从手里滑掉。
大力眼疾手快扶住他的腰,粗声粗气地骂:
“你小子稳着点!这红绸要是掉在地上沾了灰,吴婶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吴婶确实在廊下盯着,手里攥着块刚缝好的喜帕,上面绣着并蒂莲和鸳鸯,针脚细密。
见两人拌嘴,她笑着喊:
“别闹!暖夏的嫁衣还在灶房烘着,你们要是把红绸弄砸了,今天的喜宴就别想吃了!”
至于两人之间这一抱,她也没有当回事。
换做是她也会下意识的扶住。
院里早已没了冬日的冷清,处处是喜庆的热闹。
戏台前搭着红色的彩棚,棚顶铺着亮面的红绢布,垂着细碎的银箔,风一吹,银箔簌簌作响。
书坊门口摆着两盆开得正艳的粉月季,是阿福前几日特意移栽的,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旁边的木桌上放着暖夏亲手做的喜糕,金黄的糕体上印着朱红的“囍”字,甜香混着花香,漫得满院都是。
暖夏坐在西厢房里,浅醉和晚晴正帮她打扮。
平日里常穿的水绿色旗袍换成了新做的朱色襦裙,领口、袖口都绣着缠枝莲纹样。
晚晴从首饰盒里拿出支素银钗,轻轻簪在她发间,钗头缀着颗小小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衬得她脸颊愈发红润。
“别紧张,”
浅醉一边帮她整理裙摆,一边笑着打趣。
“我刚才路过院子,看见阿福那小子紧张得手都在抖,给月季浇水的时候,差点把水壶扔了,浇得泥都溢出来了。”
暖夏的手轻轻攥着裙摆,却还是忍不住往窗外望。
阿福正跟着张珂源搬喜桌,粗布短打的衣角扫过青石板,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偶尔还会走神看向西厢房的方向。
听到浅醉的话,暖夏忍不住笑了,眼里的局促散去不少:
“我就是怕……给院里添麻烦。”
“傻姑娘,这是咱们院的大喜事,怎么会是麻烦?”
吴婶端着一碗红枣粥走进来,把碗递到她手里:
“快趁热喝了,垫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