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声道,目光重新落回书上,“许是太忙了。”
“可不是嘛。”
阿福没察觉她的异样,蹲下身继续捆箱子。
“这些日子您就没睡过囫囵觉,吴婶天天念叨您眼圈黑得像画了戏妆。”
时念没接话,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价签的边角。
其实她知道,忙只是借口。
许澜沧的存在本身就像根细刺,扎在她精心维持的平静里。
他是权倾朝野的梁王,她是青楼出身的商贾;
他即将迎娶太傅之女叶云舒,她连自己的过去都没完全理清。
那日赏花宴上,他那句“时老板倒是比在盛京活络多了”,就像面镜子,照出两人之间横亘的沟壑。
即便她能改怡红院的规矩,能让蓝星的诗传遍各州府,也跨不过这如天堑的门第。
更别提还有一个太后母族的叶云舒。
时念不想惹麻烦,更不想成为别人婚姻里的谈资,哪怕只是捕风捉影的猜测。
所以,无论许澜沧心中究竟对她是何感情,她都不会因此而改变自己的想法。
“这样也好。”
她轻声道,像是在说服自己,“省得碰面尴尬。”
阿福“啊”了一声,没听懂她的话,却识趣地没多问。
他跟着时念久了,知道她心里藏着许多事,不愿说的,追问也没用。
秋风忽然卷着桂花瓣涌进书坊,时念下意识拢了拢旗袍领口。
料子是新做的秋款,领口的缎面上依旧是那熟悉的红梅刺绣。
可此刻被风一吹,竟觉得脖颈处有些凉。
“天要转凉了。”
她望着窗外飘落的叶子,“我们该回盛京了。”
阿福眼睛一亮:“真的?那可得赶紧收拾!”
“流芝的信里说,盛京的菊花开得正好,就等着咱们回去一起去瞧瞧呢。”
时念笑着点头,心里却掠过些复杂的情绪。
出来三个多月,从南岸的盐仓到青州的官道,再到永州的书坊,像一场漫长的迁徙。
如今要回去了,竟有些近乡情怯般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