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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姐,我带几个弟兄去打水。”
十四抹了把嘴,粗布褂子上沾着点粥渍,却不妨碍他眼里的利落。
“方才问了村民,他们说老井在村东头。”
时念点头,放下空碗,伸手拍了拍裙摆上沾的草屑。
“我也去看看,顺便认认路。”
旗袍的开叉扫过田埂,带起几片碎叶,在泥地上留下浅浅的印子。
刚走出没几步,时念就觉背后的目光像细针似的扎过来。
田间薅草的妇人直起腰,扁担横在肩头。
她们的眼神在她旗袍领口的盘扣上打了个转,又慌忙低下头。
只是嘴唇却飞快地动着,显然是在跟旁边的人咬耳朵。
“那衣裳看着就凉快,料子怕不是云锦?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软的布。”
“软有啥用?你看那叉开得那么高,都快到大腿根了,哪像良家妇女穿的?还不知道是做啥营生的……”
“就是就是!瞧着就不是好货,带着这么多汉子,指不定是啥江湖团伙呢!”
议论声像风吹过豆荚,细碎却尖,扎得人耳朵发疼。
十四的脚步顿住,拳头攥得咯吱响,刚要回头跟那些妇人理论,却被时念轻轻按住了胳膊。
“算了。”
她声音轻得像风,指尖划过旗袍领口的盘扣,动作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她们这辈子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说两句又不会掉块肉。”
她又不是小年轻不至于因为这个生气。
现代社会尚且有固化的偏见,何况这封建时代里,对着新奇事物说闲话,再正常不过。
十四的脖子还梗着,眼里的火气却熄了大半。
想起在盛京时,也有人对着姑娘们穿的旗袍指指点点。
后来却连王府里的贵女都学着做同款,说“这叫新风尚”。
说到底,不过是少见多怪罢了。
“走吧。”
时念率先迈步。
只是越往村东头走,田埂上的人影越密。
有个戴草帽的老汉放下锄头,直勾勾盯着时念的旗袍下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