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唱曲是假,借着戏文敲打怡红院才是真。”
时念的声音沉了几分,指尖在书页上顿住。
“你没瞧见他看《众志成城》时的眼神,那不是对戏文的不满,是对我,对怡红院。”
她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点嘲弄。
“先前我把目光都放在明面上的对手,盯着太子,防着花月楼,倒忘了那些藏在文脉背后的人。”
“您是说……那些文学世家?”
浅醉抬头,手里的杏仁酥酥皮碎屑落在水绿色裙摆上,格外显眼。
“付兴博是渠南付家的人,我听人说,他们家藏的孤本比盛京书院还多,连朝廷修书都要向他们借……”
“不止是付家。”
时念屈起手指,轻轻敲着案面,声音轻得像风,却字字清晰。
“宁家、钱家还有孙家这些靠着祖辈藏书垄断南齐文脉的世家,哪一个不是把文化当成世家私有的特权?”
“咱们这诗选两文钱一页,寒门学子省一省就能买一本。”
“可他们书房里那些孤本,寻常人连摸都摸不到,咱们把书印得贱,把故事送得广,你说,他们那些千金难买的孤本,还能价值几何?”
浅醉这才彻底恍然。
“所以他们恨您,不是因为咱们是梁王的人,而是因为您断了他们的……”
“没错,他们认为我的举动是在动摇世家的根基。”
时念的目光越过窗棂,落在远处亮着红灯笼的戏台。
“世家之所以能称世家,就是因为他们握着别人没有的东西。”
知识、人脉、话语权。
“寒门子弟想读书,得求他们,朝廷想修史,得靠他们,就连寻常百姓想听个前朝故事,都得看他们的脸色。”
“可咱们把《蓝星诗词集》印得满南齐都是,等于把他们攥在手里的特权掰碎了,撒给了所有人。”
这是刨了他们的根。
浅醉想起流芝成婚时的流言,那些骂怡红院“青楼传书,污了文脉”的话,此刻终于有了答案。
“所以流芝的婚事,只是他们找的由头?”
“他们是想借青楼出身的污名,把怡红院的名声搞臭,让大家觉得,咱们传播的书也像青楼一样低贱?”
“正是。”